昨天幫太座转了她写的《我们的二十一年》,好多朋友喜欢,有朋友更建议想看看先生版的《二十一年》。太太觉得这主意好,从下午开始逼着我动笔,原想着发她就没我什么事了,谁知偷懒还是没偷成,于是便有了这篇东东。
关于太座记忆里的过往,其实有好些可以挑剔的,比如说我们最喜欢说给孩子们听的那个青秀山雨中大"漫浪"的故事。老板那时卖给我们的不是籮卜菠萝,其实是两串马蹄(荸荠)。
本来在盛夏吃马蹄该是极惬意的,但碰上了从天穹倾下的凉透心暴雨,吃完直接从胃里往外结霜;然后我俩还要硬充文青般爬上最高的五层塔尖,矗立于无遮无掩之境,全身心感受大自然的撒欢般的放肆。四周山岚雾障在疾风下奔涌散聚,美倒是美极矣,冻一样冻死人!才扮古狂人不到一刻,已经隐然明了时机大错,这根本不是在观澜,简直就是在滚钉板。那时侯太座只要再坚持漫浪多五分钟,估计我就得涕泪俱下地求她闪人。我一直怀疑我这么多年拼命地储藏脂肪,就是因为那次"漫浪"种下的心结,人总得时刻准备好哪天有同等经历措不及防的再临。
漫浪的代价从来都是巨大的。
太座的闺蜜看完《我们的二十一年》后,留言要我谢谢她没把太座直接拎去了黄山,而是去了大明山野了七天七夜。要不是她们在山里开始谈起我,基本就没我什么机会了。
可能吧?!我当年答应借钱但太座没要,选去了最近的大明山,碰上一群熟知地形的年轻人,天天穿山越岭炒茶临泉,看最近人心的星辰,等最旷辽无人的日出,得着其实未必比人生路不熟的黄山少。太座除了又惹到位电视台小男生相思无着和挖到一颗罗汉松外,还带了一身晒到比黑衣壮更雅暗的皮肤回来。有一天下午下班开着摩托正往外走,突然看见一位穿着白短裤的非洲女郎大笑着向我招手,定了定惊才想起是她。那个下午究竟说过什么什么全忘了,只记得连汗毛孔都开心得忘记关起,走的时候才发觉手心里全是汗,心里咯噔一下:完蛋,中招了!
太座并没有太意识到我态度的转变,还在积极地为这个她觉得不错的“眼镜肥中年”物色合适的对象。她看上了一位我的病人,旁边学校分配来的刚毕业的老师,当看到我为了她不惜跟借体检对她非礼的同科男医生翻脸要求新主任上报医院处理时,更以为我对女老师有想法。女老师本来就对我青眼有加,再被她三言两语撩拨,情绪一发不可收拾。两三次集体活动后,直接邀请我参加她的私人party,还声明除了自己家人,只请我一个;接下来我就被同一学校的某个男老师住院进来直接针对服务态度(真怂,一个老爷们连当面单挑都不敢)。我知道情势不对,只好在女老师在生日当天再打电话过来邀约时,直接拒绝了她并挂上电话。
女老师后来落下了病根,平时没事人似的就是不能见到我,在病房里只要我跟她讲完話离开,不到十分钟就开始抽搐不止。只要我赶过来温言以对,给她打针蒸馏水都能立刻安静,就是不能随便离开。陪着她来的新男朋友全都吓跑了,家长看着她老要求入院还指定要住中医科着急,实在不行,最后只好不让她再踏足中西医科半步。
太座搞出来这个大头佛着实让我愧疚了许久,看看后面还有好多病人蠢蠢欲动,要把女儿外甥女介绍给我,怎么那么胖的肥仔都要抢啊?吓死我了都!为了彼此不再害人害己,只有直接摊牌,强迫太座勉强将就一下这个完全颠覆她恋爱“三观”的人士,还好没风没雨有惊无险地还就真成了。
以为这下天下太平了吧?其实诱惑什么时候都在。2003年结婚还没满一年,我被派驻去抗非典,刚去到人脸都还没熟,就接到太座的电话,笑着问我没事干发什么骚放什么电,刚出门没两天,人家的相亲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
原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背运,刚到集中宾馆就又被小护士看上了。现代小女生厉害啊,直接打电话给在本院外科轮转的高中同学问我的具体情况。那位据说是副市长亲侄的小男生平时和太座颇投机,一听说我是中医科的,立刻就找到曾在那呆过的太座问细节。太座很雀跃:“问我问我,没有人比我更熟他的了,那是我家老公。那个女孩想要知道些什么?”估计小男生当时都给吓傻了都,有这么做人太太的吗?
小女生很大方,第二天正好和我在的小组对班。我交班后发号施令完在旁边树荫里正躲夏呢。三个头顶越式尖顶草帽身穿防护服护目镜的少女欸乃多姿地走了过来,让只有一身白大褂护佑还满身大汗的我要多自惭形秽就有多自惭形秽。中间那位少女走近后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某某,我喜欢你,所以让我的同学去了解你的情况。”我望着她笑笑:“你好,都了解清楚了?”“是的,都知道了,谢谢你!”“不客气!”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但敢爱有担当,这个女孩值得为自己骄傲!将来娶到她的人一定很幸福!
另外关于为什么假文青谈场恋爱要谈到被那么多人针对和轰动,原因主要在我。刚到中西医结合科时,看不见科主任和护士长原来居然有暧昧,只管和病套近乎,没及时向他投怀送抱。主任三拉两拢见我不给脸面,便把我归类成是科里敌对方的急先锋,那还不明里暗里让人对付我!?
本来护士那边对我还挺不错的,记得护士长还在太座面前(当时还没开始交往)表扬过我:“嗯,你看阿卜的屁股,挺有做鸭的潜质!!!!!”我前女友也曾把刚调到科室的太座当成唯一理解她的人,对她推心置腹:“阿卜这人非常好,但是要小心,其实他内心挺阴暗的!!!!!”太座跟我原文复述后,差点把我笑死,搞婚外情搞昏了头的护士长,真当自己是去菜市场买优质西洋鸭要先吹毛看屁股了。
科室里人事上的混乱不堪持续了一年有多,以科主任和护士长在某一周的晨会上了花30分钟发声明警告"恶意造谣他们一起失踪是去幽会的人是要对双方家庭被破坏负责任的"(其实双方家庭的另一半打上科室来找人早就不是一次两次了)成为对战双方不可再回头的破冰点。整个科室噤若寒蝉在那听两个人歇斯底里的bullshit,我是第二个实在听不下去站起身来便走的人。第一个是谁,呵呵。。。不猜大家都知道。
没多久科主任就被医院以男女关系混乱的理由发配到门诊去做他的“著名老中医”梦,我则莫名其妙地开始接手管理科室财政,而太座由也朋友升格成女朋友。从那天开始,护士长便和前女友联手,公私不分,随便找个由头就开始闹,打我不到便打太座,打压到整个医院都知道了。那些年中西医科除了经济效益突飞猛进让所有科室吃惊外,最广为人知的恐怕便是各种人碾压人的笑话了,不过好像这早就是自建科以来的一种传统了吧。
太座当然不会是省油的灯,好几次反击都打得虎虎生风,反倒是护理部担心这么纠缠下去出乱子伤了她们心目中的"好苗子",又最后找了个理由把护士长转去其它医院,把太座送回了大外科,算是暂时压了下来。
很多往事,现在回头都可以当成笑话去谈,但身在其间时,说在情绪上完全不受其扰,几乎不太可能。为此在开始交往后和太太经常出游去散心,虽然旅程中也是状况多多,但再难都没有把自己应付的那部分责任推给过对方。
记得有一次因为我的决定,两个人转了两次车后还只能露宿在异乡的街头等待回程,而第二天一早大家还都要上班。那时科室里医生多,我不当班的話,迟到一会影响不大;护士每人一岗,临时请假几乎不可能。眼看着时间越来越紧,太座握着我的手却什么都没抱怨,那一刻起我便知道就是她了。
我跟孩子们说,将来想看一看男/女朋友是不是合适,和他/她们去趟需要随时应变的远途,能不吵一架地开心回来,基本就是对的了。当然,没进大学校门前别指望我会同意任何单独约会的请求。
“卿即天公最妙笔”,于我,并非一时冲动下的胡言,而是这么多年来一起面对过无数困难后的真实感受,相信天底下仍相信爱情的人们,对自己的另一半都会和我一般所想。太座这两天为了写《我们的二十一年》,把以往的书信都翻出来再看,这句话便在其中的一首无名诗中。二十一年了,仍然觉得是我写过的最好的一句。。。
但整首诗,如果放在今天来构建,我会这么写:
巧红颜
肖檀
闲忆明窗夜雨时, 白衣浅袖笑谁痴;
看淡尘凡多醉眼, 红妆未老竭心池。
妖娆如何能百岁,素心碧血醒顽石;
卿即天公最妙笔,何须我报天下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