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鱼问水,向马问路,
向神佛打听我一生的出处,
而我呀,
我是疼在谁心头的一抔尘土,
一尊佛祖,两世糊涂,
来世的你呀,如何把今生的我一眼认出。
——张子选《藏地诗篇》
有人说每个人一辈子都会遇到三个人:一个你爱的但不爱你的,一个爱你的但你不爱的,还有一个爱你的你也爱他的。
(一)
陈佳佳站在广州南站的出口,看这些摩肩接踵的人流,车来车往的马路。呼出一口重重的浊气,暗自叹息一声‘广州,时隔四年,我又来了,你是否已经改变,是否还有人在演绎七年前那奋不顾身的爱情?还有那醉人的情话。’
四年前,陈佳佳和韩淼第一次相遇。那时陈佳佳十八岁,贵州毕节人,高中毕业,刚考完试的她来到广州找工作,带着些许期待,带着些许紧张还有无奈,进了一家电子厂,工资三千,包吃包住。
韩淼十九岁,也是高中毕业,广西柳州人,考完试后也来到了陈佳佳上班的电子厂。陈佳佳六月十九号进厂,韩淼六月二十号进厂。
两个本无交集的人有了交集,探讨了梦想,找到了人生。一切是那么自然又是那么不自然,是缘分还是孽缘,陈佳佳说我不清楚,也不想明白,总之是我对不起他。
陈佳佳进厂后,才发现自己的普通话要多烂就有多烂,以至于别人给她说话她就只知道“嗯”,“额”,“哦”,“好的”这些词语,哦!不能算作是7词语,只能算是字。有些时候不得已要和别人说一句话,她都要提前组织好语言,但是说出来的话带着贵州毕节方言,别说是别人听着尴尬,连她自己听的都无地自容。而韩淼小学是在深圳读的,六年的时间足够他把他的普通话学的流利,总之比起陈佳佳来,韩淼的普通话完全可以给陈佳佳当老师。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嗯,就是上班后的第五天,韩淼向陈佳佳要一个零件,用的普通话,结果陈佳佳说了句“额”,其实她是没听懂也完全没必要去和一个男生说话。
韩淼叫了几声,他们隔的也不远,然后韩淼就直接跑去陈佳佳的位置上要了,韩淼说喂,可不可以给我一个零件,赶紧的,忙着呢!看他用命令的语气,陈佳佳压根就没有理他,用生硬的普通话对他说道,我这里没有你要的这种零件,你去找别人要吧!陈佳佳就是睁眼说瞎话,明明就摆在她的面前,只不过被一些其他零件遮住了而已。
韩淼翻翻白眼,连声说,刚才我都看见你给别人了,怎么到我这里就没有了,说完后就自己翻那些零件。就这样,韩淼陈佳佳的第一次说话第一次有交集就以这样的结局而告终。
(二)
陈佳佳说如果没那次交集,没有之后发生的事情,那么这一生我们也不会有一起的欢声笑语和一起的惆怅满怀了。
世界上的事情谁又说的清楚呢,上一秒是陌生人下一秒就可以是朋友。
当天下班后陈佳佳去超市买水果,遇到了韩淼在买菜,付账的时候一前一后的排队,韩淼在前面陈佳佳就跟在他后面。由于韩淼是直接冲过来排队的,根本不知道站在他后面的是谁。付完账后,他站在超市外面很是嫌弃广州的天气。这时候陈佳佳出来后就看到韩淼站在前面,韩淼转身刚好看见陈佳佳也在看他,韩淼眉头一挑,面带微笑的向陈佳佳打招呼。而陈佳佳完全不把韩淼的打招呼当一回事,想着他白天一副命令人的语气就不舒服,转身就走。
韩淼不信邪,上去和陈佳佳一起并肩走着,还介绍自己,当说道他也是高中毕业出来打工的,陈佳佳终于出声了,她说,咦,你这样的人也读高中?当时的陈佳佳认为这是他说的最流利的一句普通话。
韩淼说,你别看不起人,我估分下来至少能考五百五十多分,对于2013年的高考来说。考五百五十多分已经很了不起了。陈佳佳操着毕节口音说,哟哟哟,看不出来还是学霸啊!可是说话怎么没礼貌啊!韩淼完全懵逼,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于是韩淼又问,你是不是也是高中毕业?
陈佳佳答了一句嗯。?
那你估分了吗?
估了。
能考多少?
五百多吧!
哇哦!原来你也是学霸啊!
比不过你。
想去哪里读大学啊?
关你屁事。
韩淼来了兴致,他想贵州和广西两个省份教育都是差不多的,上了五百多分完全可以去985的学校,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学霸,好好交流一下。而陈佳佳就不想理他,一是因为普通话不好,二是因为都是晚上了和一个男生始终不好。
(三)
此后的每一天都会听见这样的对话。
喂!下班一起去吃中午饭吧!
没兴趣。
我请你喝水。
不需要。
那一起走走。
我喜欢一个人走。
韩淼无奈的笑笑,几天下来,陈佳佳就不和他一起吃饭,但是已经和他说些话了。韩淼对陈佳佳说,佳佳,你的普通话真心不敢恭维,太差了,还有方言,有些词我都听不清楚。
陈佳佳更无奈,她说,现在已经比刚来的时候好太多了,不至于一句话都听不懂,说完后还吐吐舌头。
时间打马而过,一个多月后,陈佳佳和韩淼逐渐的熟络起来。每天厂里面的人都会看见一个男生等一个女生,或者是一个女生等一个男生,他们没有手牵手,他们只是肩并肩,他们不是情侣而是朋友。
陈佳佳和韩淼的分数出来了,陈佳佳593分,韩淼569分,两个人都比他们的估分高出了几十分。
填志愿的时候,他们是一起去网吧填的,韩淼说,佳佳,要不我们填一所学校吧!陈佳佳说,你差我几十分呢!滚蛋,别把我拉去差的学校,我也不稀罕和你在一所学校。
韩淼悻悻然,就问你填哪里的学校?
北京,浙江。
你呢?
我啊?也是北京浙江,我们两个想一起去了。
呵呵!滚蛋
(四)
录取通知书下来了,韩淼去了北京读北京化工大学,陈佳佳去了浙江读浙江大学。当他们知道的时候,韩淼一阵黯然,陈佳佳心里也不开心。即使她读了全国排名前五的学校,她也不开心。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对韩淼说,孩子,好好努力吧!
录取通知书发下来,距离暑假工结束就没几天了,这两个月,韩淼和陈佳佳有四十天是一起出出进进,一起吃饭,一起逛超市。
两个人对彼此都有好感,都有情意在萌发。但谁也没有点破,他们都在等,等对方先开口。
可陈佳佳是女生,而韩淼就一白痴,不知道怎么向陈佳佳表白。
他们两个就这样一直耗着,谁也不开口。
(五)
农历七月七日,七夕。
陈佳佳和韩淼一起去火车站买票等待火车开来,但他们不是一列车,韩淼到广西柳州,陈佳佳到贵州贵阳。
韩淼想说陈佳佳我喜欢你啊!
陈佳佳想说韩淼我喜欢你可我不可能一个女生对你开口吧!
韩淼就像个木头一样不知所措,直到车来。
陈佳佳坐的车先来,韩淼送陈佳佳上车,韩淼问陈佳佳,佳佳,我们还会再见吧!那时候的他们没有手机,但有QQ。陈佳佳说,留个QQ吧!她从书包顺手拿出笔来,也拿出了一个笔记本,说你的QQ我记上,回去我就加你,韩淼说了,陈佳佳也告诉韩淼她的QQ号。
陈佳佳把笔记本放进书包,拿出像信封一样的东西。不错,就是信封,她对韩淼说,韩淼,你真是一块木头,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对别人说话都是用命令的语气吗?怎么说一句话都不敢啊?别来了,她把那封信交给韩淼。上车,头也不回。
韩淼看着信封上娟秀的字迹,写到,等你到家了再看。
(六)
陈佳佳到家后就迫不及待的买了手机加了韩淼的QQ,等待他的同意。
等了将近一个星期,陈佳佳都没有收到韩淼的同意信息。她怕他出事,焦灼无比,时时刻刻都在等,直到听见“滴滴滴”的声音,韩淼同意了,陈佳佳急切的问韩淼是否安全到家,韩淼好半天才说,到了,佳佳,不要担心。陈佳佳又问,你看了我给你的信了吗?韩淼答道,还没,我不知道该不该看。陈佳佳说,哦!随便你。
滴滴滴的声音响起,韩淼回,佳佳,告诉我你的号码吧!这是我的号码,然后就有一条信息是数字。
陈佳佳没回他,但是她把韩淼的电话号码存了下来。
快开学了,陈佳佳不知道韩淼看了信没有,但是她要去学校了,新的生活,新的校园。新的面孔,大概一切都会改变的吧。
她去学校那天,韩淼发QQ消息说,佳佳,信我看完了,谢谢你的勇敢,大学四年我们不在同一个地方,那从今天开始我们相约,四年后的七夕我们老地方见面可好?我虽然是木头,但也知道心意。我现在不想承诺什么,但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我们如愿以偿的,我也信你。
陈佳佳立即回道,好,我们相约四年,相约七夕,我等你。
七)
此时陈佳佳的脸上挂着笑意,等待韩淼的出现。她在想那一封情书的内容,是这样写的。
喂!木头!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封情书,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瞧不起我,但是我写都写了,就不怕你的瞧不起。
话说你真的是一块木头,我等你开口等了好久,可是你比我一个大姑娘还不如,我真心无话可说,但现在不说怕是没机会再说了。从一开始我们从超市遇见的那一刻,我就对你有了好感,虽然不强烈,但这十八年的人生我没喜欢一个人,因为学习,我从来不关心情情爱爱,更不会谈恋爱。总之遇见你之前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你那命令的语气真让人无语,总以为自己好好在上,还给我炫耀你的成绩,怎么样?看了我的分数是不是打脸了啊?还记得那一天我们一起去江边看日落吗?那是我这十八年最开心的时光,我喜欢上了那个镜头,我希望以后的每一年你都会陪我看日落。
你给我说你喜欢文字,喜欢读书,其实我也喜欢呢!我的梦想就是当一名作家,一个野生作家,写写自己的感悟,读懂你我的人生。
木头,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但就是不好意思说,一个大男生还不好意思表白,想想你也是够了。
木头,喜欢上你,不是因为你给了我需要的东西,而是因为你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感觉。
我喜欢你!就像蓝天喜欢白云,清风喜欢山间,这辈子早已是注定好了的,你跑不掉,无论如何,我等你回复。
陈佳佳
此时陈佳佳笑了,他看到了那四年前的身影,这四年梦中的人,韩淼他来了,带着笑,带着风,带着那一封情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