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风雨也无晴——女人与酒

能被记住的女诗人不多。而其中,有性格有才华有影响还不被人骂的,更是少之又少。

充分印证了: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更难。

这杯酒,千般滋味在心头。


一、 理智与情感——班婕妤

宫斗剧看多了之后,会想着给班婕妤另一个出路:在汉成帝宠爱至深的时候,为什么要行“却辇之德”?不应该专宠上位,稳固圈子,爬到金字塔尖么?

可现实是,班婕妤即使不却辇,估计也拦不住汉成帝喜新厌旧另宠她人;即使坐稳位置,最后又能保全一家人的身家性命吗?她虽然主动远离宫闱,内心充满痛苦,但总算没卷入政治漩涡,也才有以后班彪、班固、班昭、班超等人登上历史舞台的机会。

这样理智的选择,并不意味着她在感情上没有痛苦,《自悼赋》已经透露。

……

俯视兮丹墀,思君兮履綦。

仰视兮云屋,双涕兮横流。

顾左右兮和颜,酌羽觞兮销忧。

惟人生兮一世,忽一过兮若浮。

已独享兮高明,处生民兮极休。

勉虞精兮极乐,与福禄兮无期。

绿衣兮白华,自古兮有之。

能“销忧”浇愁,唯“羽觞”中酒。

二、 当垆的勇气——卓文君

酒,在卓文君而言,是某种机缘。

这个有胆气的女子,选择了自己的爱人,更冷静地看清了她和父亲之间的关系。她不惭,不疚,不藏,大大方方,找回了自己的位置。

真性情的她,在得知爱人变心之后,表现出冷静与深情交织的心态。

是的,如果不是认为感情无法将就,又哪会有这首《白头吟》呢?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三、 从鲜花着锦到凄风苦雨——李清照

青春时代的李清照,过着bling bling闪闪发光的幸福生活。出身书香门第,少有文名;嫁了个老公,不光年貌相当,门当户对,而且志趣相投。

年轻时候的酒,是酒不醉人人也醉的。

莫许杯深琥珀浓,未成沉醉意先融。

疏钟已应晚来风。

瑞脑香消魂梦断,辟寒金小髻鬟松。

醒时空对烛花红。

一切的变化从何时开始?我总觉得,在李清照因父亲被搅入党争而被迫与赵明诚分离之时,裂隙逐渐在两人之间慢慢张开,直到渡江吟出“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达到顶峰。易安居士的再嫁,风气开放固然是个前提,可能更重要的原因是:已经不爱,心里放下了这个人。

飘零如转蓬,这时的三杯两盏淡酒,已经是:不敌他,晚来风急!

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常扃。

柳梢梅萼渐分明。

春归秣陵树,人老建康城。

感月吟风多少事,如今老去无成。

谁怜憔悴更凋零。

试灯无意思,踏雪没心情。

个人和国家的命运纠缠在一起,人在辗转流离,国在飘摇动荡。人生的这杯酒啊,有多少可对人说,再凄凄惨惨戚戚,也唯有自己慢慢咽下。

四、 明珠暗投——朱淑真

朱淑真据说彼时和李清照齐名,但现在知之者少,而这缘故,看来竟像是一场阴谋。

她的一生模糊不清,因为志趣不合的婚姻与仳离,被抨击、被掩藏;她的文稿,竟被父母在其过世后焚毁,于至亲的人而言,是否定还是保护呢?

她是这样的有才有趣,命运却给她另外一场安排。不如饮酒。

风劲云浓,暮寒无奈侵罗幕。

髻鬟斜掠。

呵手梅妆薄。

少饮清欢,银烛花频落。

恁萧索。

春工已觉。

点破香梅萼。

凭这首“圈儿词”,朱淑真难道不是最有趣的女词人么?

相思欲寄无从寄,画个圈儿替。

话在圈儿外,心在圈儿里。

单圈儿是我,双圈儿是你。

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

月缺了会圆,月圆了会缺。

整圆儿是团圆,半圈儿是别离。

我密密加圈,你须密密知我意。

还有数不尽的相思情,我一路圈儿圈到底。


女人的这杯酒,更加含蓄幽长。只管喝下去就是。

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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