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高贵的外形,不止于让我窘迫,需要费尽心思的来感怀,临水生长的芦苇,无拘无束,不会引得仙女们对待花朵一般的陶醉,不会被寄予更多的希望,无论外形还是颜色。我看到姑娘牵着男友的手,路过芦苇荡的时候,匆匆忙忙的拉着走过,谈笑风生,丝毫没有滞留的意思。因此,湖边的芦苇开得恣意、任性,我从这样的任性里看到了自由和洒脱。而这种自由和洒脱已是不易谋得。
很少听说芦苇的价值几许,见识中的芦苇多半自生自灭,春天来了,悄然吐出翠绿的嫩芽,只要给得几分湿润,便无头无脑的疯长,长到2米来高,也没有农夫来剪枝,甚至连柴火的用途也少用,毕竟轻枝浅叶,值不了多少热能。到了晚秋,独自枯黄消退。
湖边的芦苇,像极了年少时的乡下孩子,只需给得一口白饭,不曾被寄予厚望,一任随意的四野撒欢,芦苇看着鱼儿脚边游过,轻轻的晃动一个水花,和着轻风摇晃着头脑傻笑,旁边的芦苇看到,一起无由头的晃起身姿,发出沙沙的傻笑声,远处飞来一只白鹭,没有一丝的惧怕,蹲在芦苇的枝杆上,压得芦苇疼痛的弯了腰,却也没想赶走白鹭,更不像人类会伸手去抓,白鹭腾空而起,芦苇便仰起头,看着白鹭远去的身影,试图挽留住它。在这个水域,芦苇、白鹭、水中的鱼儿,都是这里的主人,也自然没有谁会欺负谁。
伴随经济发展自然的开发,曾几何时,芦苇荡都是一种奇观,从居住地起,不远离数公里的路程没法见到,因为芦苇太过俗气和低等,不说没有价值,更是有碍观瞻,现今水生植被如此丰富,芦苇比之荷花,睡莲,芦苇在美学、艳丽方面可以说是不名一文。老人常说起,贱名好养,芦苇怕是典型,给一汪水,无须施肥、除杂,便一枝枝的青葱翠绿起来,在稀薄的水系养分里粗胳膊粗腿长得很有模样。
芦苇一生两种颜色衣服,绿色和枯黄,随着季节变换。于是赞颂的人也少,一旦提及,负面的居多,被作为荒芜、寥落的象征。唐朝诗人刘禹锡《晚泊牛渚》“芦苇晚风起,秋江鳞甲生。残霞忽变色,游雁有馀声。戍鼓音响绝渔家灯火明。无人能咏史,独自月中行”。真有颂扬的便是芦苇的晚年风景,一片枯干衰败的光景,芦苇已然满头白发,茫茫的一片,被用作年岁唏嘘落寞时分,“渔歌一曲长相伴,任尔青山笑白头”。
今天,我走在无边的芦苇荡边,刚进入夏季,湖边的芦苇挺拔,一枝枝在肆意的风中摇曳,风渐渐吹猛起来,躯干顺风摆动,没有一根折断。芦苇没有矫情做作之态,也因为被众多游人遗弃,今天我便是整个芦苇荡的唯一游客,一条木径穿过湖边的芦苇,将我行走的脚步引向芦苇深处,我猛然发现一株芦苇的果实颖果,披针形的顶端长着紫色的宿存花柱,在单纯的绿色里显得突兀和靓丽。原来,最低贱的生命也有其华彩的一面。
芦苇荡出现在文学中,除了芜杂、寥落的描写,多的便是抗战时期的游击队掩护之用,当年,侵略者四处追捕八路,地方的百姓便将八路用船只将八路军连夜转运,芦苇便是掩护的功勋。出没于芦苇荡中,八路军就有了自由运动的条件,也增长了夺取抗战局部区域胜利的信心。
自小乡下野孩子的我,也是芦苇荡的常客,没有大人的监督,不存在瓜田李下的担心,芦苇荡边上,有长长的石坝,鱼虾歇息其中,我们便在芦苇荡的边上一同摸鱼摸虾,自得其乐,每当一个石头窟窿里的一只小虾跳跃而起,我们的欢乐就一同被激发,雀跃而起。
成年了的我们,各种名分的责任厚重在肩,寻求放松的方式都躺在茶馆,漫步在花园,满足视觉五颜六色的熏陶。不过于我,我还是喜欢芦苇荡,四野无人,自在,笃定没有监控的限制。可以和芦苇一样恣意的舒展,随遇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