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迎风迪
小时候的我并不爱吃这玩意――汤子面,觉得又酸又臭,难以下咽。说是汤子面其实也可以叫它玉米面条。已经好多年没吃了,现在倒是馋得厉害,可惜还吃不到了。但我时常想念。
做这个汤子面需要一个专用工具―汤子套。其实就是个圆锥型的小套筒,差不多大拇指那样长短,一头小一头大,小的那头是出汤子条的大约比筷子略细,大的那头是用于往里面攥挤汤面团的,约一元硬币大小。可以套在手指上,双手托着汤子面团配合着,双手同时攥挤一下面团使其进入汤子套内,相应的就会从这个汤子套的小头那窜出一条汤子面。正因为是这样攥出来的,所以这个做汤子面的过程我们叫做“攥汤子”。说实话,做这个汤子面很麻烦。每一条面都是人工用双手一条一条攥挤出来的,既费时又费力还很累腰。
我蹲在灶口一边看妈妈甩着双臂往锅里攥汤子,一边负责烧柴,维持锅内的水沸腾。一下又一下,看着汤子面从妈妈手中有节律地窜出,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然后心有不甘地落入同伴的怀抱里。不能只看热闹忘了添柴或一个劲的头不抬眼不睁的添柴,否则会挨骂。水不沸汤子面条就会粘结在一起形成一坨,我还要负责时不时的用勺子慢慢的搅动搅动。完美的配合妈妈,会得到妈妈的夸奖,我不爱吃汤子面,得到妈妈的夸奖比吃那玩意开心的多了。
有时会意外甩到锅外面,所以甩臂的节奏和手攥挤的速度必须要配合一致。全部都攥好了之后,再稍微煮片刻即可连汤盛起食用。 如没有汤子套,也可用手攥,让面从虎口挤出,只是会粗细不匀,看起来不那么漂亮。妈妈攥一会儿就要直起腰来歇一歇,唠叨着说,这东西太麻烦这次做完下次可不做了,可她这次之后还有下次。
那时候家家烧饭都是烧柴,我是妈妈专用的烧火丫头,烧火棍是我帮妈妈添柴的家伙什。做一顿一家五口人的饭要烧掉不少柴,那时候也不说什么雾霾雾霾的。傍晚十分家家户户开始烧柴做饭,紫色的暮霭在村子里一点点晕升起来,暮色逐渐笼罩了整个村庄。暮色里,孩童的嬉闹声,锅碗瓢盆的碰击声,男人女人的说话声,鸡鸭鹅狗的吵杂声……整个村子一片祥和。
那时候的天是那么肆无忌惮的蓝,有时看看很高很远的样子,有时又好像触手可及。云彩像谁随意放在半空中的一样,悬在那里很立体。我开始一遍遍的想念汤子,想念那个画面,那个村子,那张灶台,那根烧火棍,那个甩着手臂给我攥汤子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