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过年买了两盆花,一大一小,一高一矮,摆在一起,跟说相声似的。虽然是有盆有花,看上去都更像树,至少不是藤藤蔓蔓的那种花草。一株亭亭玉立,枝头已是花团锦簇,卖花的人说是茶花树; 另一棵枝繁叶茂,膨膨笼笼的,正硕果累累呢,说是小金桔树。
付了钱,欢欢喜喜地弄回家,置于客厅的落地窗前,只等她们花枝招展,增添些新春的气息。却意外的是,才才两天,就察觉得一些不妙的迹象,叶子边微卷,花辦也开始打蔫,一付天气晚来秋的表情。别介啊,这还没跨过年的门槛呀。
晕车?水土不服? 真是个温室里的花草,小布尔乔亚的娇情。
那就敢紧抢救吧,已记不确当花农"三要三不要“的叮嘱,情急之下,只剩一招了一一灌溉。
却无法止损。又三两天的功夫,先是落叶声声,再又是小金桔敲打地球的慢动作,眼睁睁地看着小金桔树凋败成落汤鸡的模样。
落花犹似坠楼人?
心里不知滋味,还拿这句多少有点煽情的古诗句慰籍。
茶花又不同,不落不坠,不响不动,直接干枯成一棵戈壁的胡杨似的一一一千年不"死",死了,一千年不倒。
抓耳挠腮,又如何是好? 怎奈,汉河楚界,她在汉水,吾在楚岸,只剩下望眼欲穿一件事。几天的功夫,客厅的落地窗前换了人间,少了两株花树,却多了两盆标准的"干枝梅"。
光知道浇水,当它是金鱼啊! 之后反思的时候,妻子嗔怪。溺爱即虐待,也适用于植物界么?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别动一一“
见我有黛玉葬花之举动,妻子想起了花农的一句话:小金桔能吃的。
看她"采蘑菇的小女孩"的卖萌动作,这是要蜜制小金桔养颜呢。真是有心没肺的女人。
模糊的目光,颓废的心绪,赤壁怀古之情由然而生。不禁嗟叹,天下植物,亭亭袅袅,既不乱说乱动,也未寡廉鲜耻,那么好的品性,怎未必就好命运呢。不是被砍被伐被打家具被作柴烧,或者被电击雷劈,被山火化为灰烬。要么,就是被我这类沾花惹草之流,不当的腾挪移栽,巧取豪夺,悻悻而去。
不懂物语,却言爱花,岂不是等同于叶公好龙?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她们不言,并非未语,如果我是阳光? 是雨露?那怕是秋风,当也是能猜得出她们的心思。那么,诗人呢? 也或是能听得懂的几分吧。
"再放一放,如果根活着,或者还能缓过来。"
要往门外搬的时候,被妻拦住了。
"你以为她们是在玩刘伶醉呢。”
虽这般说,还是犹豫了一下,暂且把这两株凋谢的年树安置到阳台上去。
或者,女人也能听懂无声的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