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阿米尔·汗的电影《摔跤吧,爸爸》一度成为热门话题,引起人们各个角度的解读。电影讲述了曾是印度国家摔跤冠军的爸爸因生活所迫放弃摔跤,却意外发现女儿身上的惊人天赋,于是刻苦训练两个女儿最终成功的故事。
电影有着沉重的印度味道,女儿们不摔跤就逃离不了早婚早育的命运;但电影又令人激情澎湃,爸爸引导鼓励女儿们通过摔跤改变了这一命运。
如果去掉“改变命运”这一时代和地域烙印,我们会发现,平凡的生活中其实有很多身怀一技之长或怀揣梦想的爸爸,有意无意地影响着孩子的志趣爱好。这种自然而然的传递、熏陶,虽然不必承载“改变命运”的期望,却给了孩子更丰富的生活、更多选择的可能性以及将来用以化解庸常琐碎日子的良药。
在我的同学同事中,不乏这样的爸爸,比如精通古典文学的老熊,每天和儿子一起学习古诗词;精通书法的聂哥,儿子也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擅长体育运动的老张总带儿子去球场,儿子也成为了一名体育小健将;踢球踢了二十年的弟弟带小侄从小踢球,现在小侄的带球过人以及射门的技术也像模像样了;一直致力于推广公益和阅读的林哥,儿子也在假期里主动到父亲的项目里做义工。
以这种方式形成联结的父子(女),相伴相随,共生共长。
Z 先生生于上个世纪70年代。那个时候,小动物还是遍地可寻的。养刺猬蝈蝈蟋蟀兔子孔雀鱼仓鼠蚕,粘知了拍蜻蜓抓蝴蝶泥鳅螃蟹鱼。童年时期的Z 先生一样不落地全都干过。之后,虽然可以接触到的动物越来越少,能接触动物的时间越来越少,但他在电视上、杂志上一直保持着对动物的热情关注。当然,关于他对动物的“博学”,我都是在有女儿后慢慢发现的,之前,我只知道他高考时报的志愿是中国海洋大学海洋生物专业,而我填报的是首都师范学院生物专业,只不过我俩都未能如愿。
就在前不久,我和他去 Luca's 咖啡店闲坐,漂亮的老板娘过来聊天。Z 先生问她:Luca's 有什么特别的涵义吗?老板娘优雅地抽着烟,说,因为前几年在山上救了一只受伤的猫头鹰,养在身边,取名 Luca,后来咖啡店重新扩大装修时,做成了“猫头鹰主题”,就换成了现在的名字。
在她讲述这只叫 Luca的猫头鹰的时候,她说,它的耳朵是尖尖的那种。Z 先生突然接了一句:是鸮的一种,山东常见的领角鸮的耳朵就是尖尖的,而哈利波特的猫头鹰是雪鸮,耳朵是隐藏起来的。
不仅我暗暗吃惊,就连老板娘都发出一声赞叹:你还挺懂的呢。
这不禁让我想起今年春天的时候,Z 先生一时兴起,把从海边捡来的奇形怪状的小石头构思成了各种动物模样,再经丙烯涂色,一下子变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起来。朋友们的点赞无数,连我单位的同事见了我,都纷纷问我:你老公是不是学过画画?
我说,他不仅没有学过,而且这也是第一次在石头上画动物。
尤其是当我把一块石头在构思前后的对比图发在朋友圈后,更是引来朋友们一片猜测:是怎么想象出来的呢?我把这个问题抛给他,他说,没什么,就是看动物世界看多了,一看石头的形状,动物的样子就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了。如果再找个会画画的人,效果就更好了。
原来,电视也不是白看的。
有一个喜欢动物的爸爸,是女儿的幸运。爸爸竭尽所能,用有限的资源为女儿开辟了一条通往动物之路,让女儿也在不知不觉中也培养起了对动物的兴趣与关注。
上幼儿园的时候,住在郊外的家属院,爸爸带她在菜地玩,不仅各种各样的虫子爸爸都能叫得出名,螳螂蚂蚱扁担钩爸爸也都捉得住。Z 先生是一个厉害的捕手,在草丛里蹦来跳去,一扑一扣,总能满足女儿的小小愿望。
上了小学,到市里租房子住。有一次,爸爸带女儿去小区散步,发现一只掉落在水中的小鸟快淹死了,两人将其捞起带回家,把它擦干,裹上毛巾。这只鸟色彩绚丽、身形娇小,从未见过,两人就上网查询,得知这是一只相思鸟。鸟儿恢复得很快,一天后就可以低飞了,爸爸和女儿一起将其放在树上,相思鸟待了一会儿,就飞走了。
搬到现在的小区后,由于离海边更近了,爸爸常带女儿去捉鱼和螃蟹,百去不厌。这个时候,爸爸总是一个玩心很重、玩兴很浓的人。在水里捕那些透明的小小鱼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要么用网,要么只用手,发现目标后缓慢接近,然后突发攻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捕获目标,惹来女儿欢喜的叫声。螃蟹则藏在石头下面,需要一块块地翻起来找,得有足够的耐心才行。女儿跟着爸爸认识了寄居蟹、水母、蜘蛛蟹,学会了捉鱼逮螃蟹,爱上了那片广阔的海湾。
从几年前的夏天开始,Z 先生又陪着女儿一起养孔雀鱼,这是目前我们家唯一存留的活着的动物品种。养鱼给女儿带来不少乐趣,买鱼虫,喂鱼,换水,期待鱼儿出生,看小鱼儿长大。有一次冬天给鱼儿们换水,Z 先生刚把一些鱼儿们从带着加温棒的鱼缸里取出放入晒好的水里,那些鱼儿们由于不适应一下子“休克”了,吓得女儿大叫,Z 先生赶紧又把它们捞起放回了温水中,还好,鱼儿们马上就复活了,女儿又大笑起来。
去年为了让女儿见识一下课本里学到的蚕,我们从老家的同学那里讨来一些蚕籽。每天放学回家后,女儿就和 Z 先生一起伺候蚕儿们:换叶子,清理蚕砂,盯着它们“蚕食”,听着那细碎的“沙沙”声,看着它们一天天长大,一层层蜕皮。尽管由于食物的问题,蚕儿们一条条死去,但 Z 先生面对逐渐减少的蚕,一点也不放弃,他说,哪怕只剩下一条,但只要能让她从头到尾体验一遍蚕的一生就可以了。虽然最后差了一个环节未能完全如愿,但这些蚕宝宝们深深留在了女儿的记忆中,后来被其写进一篇作文《乐在其中》。
还有那只不知什么原因出现在我们的楼梯被 Z 先生带回家、仅在我们家待了一夜一天就被放回后山的刺猬,那只因天冷钻进我们家车前盖里取暖的小猫,那只在我们家待了6年从来不吭一声最后却生病死去的乌龟,这些,都是我们生活中的共同经历与记忆。
而对于那些遥远的动物,如果是去旅行,Z 先生总会规划去动物园或野生动物园的项目,而他就像一个真正的导游一样,给女儿讲解每种动物的习性,耐心解答女儿的问题。印象中最深的一次,是Z 先生自驾带我们去海驴岛看成群成群的海鸥,当时的季节正是小海鸥刚出生不久的时候,有些小海鸥从山上掉下来,就再也没有机会飞翔,只能孤单地死去;大海鸥跟着我们的快艇,飞在我们的头顶,等着喂它们鱼儿或者面包。女儿可怜那些小海鸥,回来后还一直牵挂它们的生死。
如果是在家里,Z 先生就会陪她一起看中央九台的关于动植物和大自然的科普节目,一边看一边讲解。现在女儿最喜欢的休闲方式之一就是打开电视,进入科普频道,看深海的、极地的、沙漠的各种动物纪录片,借由动物来了解那些遥不可及、不可能涉足的远方世界。
女儿所有有关动物的疑问都能在爸爸这里得到解答,甚至她的小学同学都来向爸爸求证某些昆虫的品种,这让她生起一股小小的自豪来。
也不知是不是在 受 Z 先生的无形影响,女儿对身边的动物也总是很关注。女儿对动物品种的了解、对动物知识的知道,都已经远远强于我了。一次暑假的调研报告,她就自选了“隼”的题目,自己上网查资料、搜集图片,制作PPT。
就在前不久,初夏的一天,我们三个人到八大关里散步。Z 先生和女儿突然听到鸟叫,然后在一棵树的顶端发现一只山雀,并指给我看。
我不知道,父女俩是如何在一棵高高的并长有茂密树叶的树上辨认出一只小小的鸟是山雀而不是麻雀或者别的什么鸟。
但我知道,Z 先生就在不经意、不刻意间找到了和女儿之间的联结,这种联结让他们可以安静地相守、热闹地相处、默契地共事,这种联结也帮助女儿找到了一条认识世界的小路,一种接触世界的方式。
都说孩子成长的过程中不能缺少爸爸,我想,这正是因为爸爸是一种指向外部世界的“外向”的体现者吧,经由爸爸之眼、之口、之手、之脚,经由爸爸的大视野和大格局,将孩子引向探索世界之路,给孩子探索世界之勇气和信心。
爸爸们,找到与孩子之间的“联结”吧,并一直保持畅通,与孩子相伴相随,共生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