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半个月的大雨过后，大小湖泊都蓄满了力量，洪水跃跃欲试。南湖一周的村民都收拾好家当转移到集中营了，只有刘伍还在他的鱼池忙活。

为了防止鱼池里的鱼被卷走，他将一袋袋沙袋围成一堵墙，想与洪水作一场抗争。读过几年初中的他自认为自己还有点科学常识，认为沙子能够挡得住洪水。

随着一声轰天巨响，洪水决堤了。大水迅速淹没了庄稼，如同猛兽一般袭来，过往之处皆是狼藉。面对洪水，刘伍的防线不堪一击，一下子就被冲垮了。他试图用沙袋堵住缺口，却也无力回天。他垒一袋便冲走一袋，最后沙袋全用完了。他实在没办法了，便尝试用一袋袋化肥去堵住缺口。最后鱼也跑了，肥也化了。他大呼：“真背，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正在他怨声载道之时，他的妻子李英从集中营寻来了。她大喊：“鱼不要了，人要紧，快走吧！”刘伍依旧恋恋不舍，他倔强而瘦小的身躯在那儿显得那么无助，那么狼狈。他在水中站了一会儿，最后哀叹了一声便向李英游去。

李英见刘伍紧皱眉头，浑身湿透，跟个落汤鸡似的，便安慰刘伍说：“没关系，咱们明年再来，有人就有天，天是不会塌的。”她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却偷偷的抹着眼泪：“今年的辛苦打了水漂。”心里也是悲伤苦恼极了。过了一会儿，刘伍缓过神来了，对李英说：“孩子安置好了吧？”“就等你了，他们都在集中营，”李英回答。“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刘伍舒了口气。说着，便向集中营赶去了。

刘伍的鱼池本是向他小舅子借的，经过这次打击，刘伍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养下去了。李英明白刘伍的想法，便胸有成竹地对刘伍说：“这你不管，你安心养你的鱼，我来跟孩子的舅舅说。”刘伍的小舅子也很好说话，打包票地说：”你想养几年都可以。“于是刘伍李英重整旗鼓，又开始了养鱼之路。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第二年雨水更多了，洪虎卷土重来，刘伍一年的心血又付之东流，这种情形便是农民望天收的苦恼。晚上刘伍与李英商议：“明年还喂鱼吗？”李英气愤地说：“我是伤透心了的，我反正不喂了。舅舅他们年年来帮忙，却年年打水漂，可苦了他们。”“那你有什么打算？”刘伍有点不解。“我明年种田都不喂鱼了”，李英愤愤到。于是，刘伍听从了李英的意见，第二天便筹划起了种田的事。

刘伍和李英将鱼池还了，开始了种田生涯。而刘伍除了耕田其他的农活都不精炼，便都是李英揽着全部的活，刘伍只是起着帮衬作用。一次，李英在扯秧苗，刘伍在等着挑，可等着等着刘伍一不小心在田垄上睡着了。李英怎么也喊不醒，便一个人挑着秧到田里去了。栽秧的时候，刘伍载得稀稀拉拉，跟下棋似的，李英载得方方正正，好似排队一样。李英载得又快又好，一下把刘伍甩了一大截，而刘伍还在那儿磨蹭，不免让李英暗自发笑：“这男人真是没用。“随后对刘伍说：”好了，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去干力气活，这种细活不是你这个大男人干的。“刘伍急了：”怎么不是我干的？粗活我能干，细活我也能干，我能文能武，“于是手脚加快了速度。

就这样，老两口一起过着这平凡的务农生活直到他们的孙子辉子的出世。

辉子长到八个月后便被他的父母交给了刘伍老两口照料。见别人的孙子喝的是奶粉，刘伍便四处打零工为辉子换牛奶，他不想让自己的孙子输给了别人的孙子。于是，只剩下李英一个人料理家务了,她要边种田边照顾孙子。她不敢一个人将孙子一个人放在家里，便将辉子放在了田角落，然后一心二用的干着农活。有时候辉子哭闹起来，她便丢下手里的活赶忙去看情况，发现辉子没事后，便将他哄得睡着了再去干活。有时候她会忙得很晚才回家，匆匆忙忙吃了几口冷饭后便黑灯瞎火的忙起了针线活。她不敢开电灯，因为她怕多花一分钱。忙完后还要去照顾孩子，直到十一二点。有时候一宿都睡不着，便望外面的云和月，寻思着自己的丈夫什么时候能回来。就这样一天重复着一天，直到年关，刘伍才带着收获和惊喜回家。

渐渐的辉子也长大了，到了该上学的年纪。邻居问她：“你家孙子怎么不上学？别人的孩子四五岁就上幼儿园了。“李英无奈的说：”他爷爷还没回来，我做不了主。“李英很是着急，便四处打听刘伍的下落。刘伍知道后匆匆赶回了家，一见面，两位老人便商议了起来。刘伍说：”不读书是不行的，必须要学文化。“李英细语道:”他的爸妈自从走后就再也没回家，这么多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我们不能指望他们，你还是要想办法到外面跟孩子挣点学费。”刘伍浑厚的说：“没问题，我来想办法。但你要答应我要能允许我在外面跑的，我只有在外面跑动才会有钱，这你是清楚的。”李英肯定的说：“这你放心吧！我一个人能行，只要我还活着。那就这样谈定了。”自此刘伍便在外面四处奔波，李英便在家忙前忙后，辉子也上起了学。

每天辉子一放学李英便要问：“你今天学了些什么？”辉子便老老实实的将那天白天上课的情形全叙述了一遍。虽然李英听不大懂，但听他说的那么详细，便知道他今天是听了讲的。问完之后，李英让辉子写作业，辉子便坐在小板凳上，将作业铺在椅子上写了起来。当他遇到不懂的题只好问李英，而李英没读过一天的书，她羞愧的说：“奶奶不会，等爷爷回来了你去问爷爷，你爷爷肯定会。”辉子很是疑惑：“奶奶为什么您不会呀?大人应该比小孩行呀？”李英温和的解释：“奶奶没读过书，所以你要好好读书，只有把书读好了才不会像奶奶一样没有文化。”辉子拍着胸脯说：“奶奶，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等我学好了，我再来教您。”李英满意的点头：“要得，要的。”

辉子做完作业后在李英周围玩了起来，一会儿捉捉虫子，一会儿刨刨泥土，一会儿拔拔小草，一会儿又学着李英的样子干起了农活。辉子看李英锄地锄得满头大汗，便进屋用瓢在鸭嘴井那儿接了一瓢水，端到李英面前并说：“奶奶，喝水。”李英很欣慰的说：“辉子真懂事!”紧接着又说:”水有点多，我喝不了这么多。”辉子有点不知所措的说：“我怕您很渴。多的水倒给菜秧子喝吧！它们也很渴了，您流的汗一下子就被它们喝完了。”李英笑了一下：“傻孩子，你放到一边吧！别浪费了，我等会再喝。”辉子便乖乖的将水放在了一旁。辉子很好奇，发现菜秧子软弱无力，以为它们都睡着了，又问李英：“奶奶，它们什么时候长大呀！什么时候可以吃呀！”李英既诧异又觉得好笑，她对辉子说：“哪有那么快呀！像你的人一样，是我一勺一勺喂大的，又不是神仙变法术一样一下子变出来的。”一听到神仙，辉子兴趣很浓厚，又问李英：“奶奶，这个世界上有神仙吗？”“我不知道，我反正是没见过。说真的，老天有时候有眼有时也没眼”，李英迟钝了一下。“奶奶，我要当神仙，我要变很多菜给您。我还要把菜变得跟树一样高，一个能吃很长时间”，辉子兴高采烈的说着。李英语重心长的对辉子说：“既然是人，便是要受苦的，谁都摆脱不了。”紧接着又无奈的说：“我看你就像个菩萨！”辉子很不解：“我为什么是菩萨？”李英笑道：“因为要天天供奉你呀！”辉子也似懂非懂地笑了。在皎月和星辉下祖孙俩的身影是那么让人舒心。

李英将园子经营得很好，春天有蚕豆香，夏天有瓜果香，秋天有地瓜、红薯香，冬天有甘蔗、柿子香。左邻右舍对她很佩服，觉得她有一套，便都向她取经，问她怎么留种，怎么育种，如何栽培。李英也毫无保留的教给了他们，并将自己留的种子分给了他们，邻居也纷纷表示感激，也将自家不同的蔬菜种子分给了李英。

一次辉子放学回来发现自家大门被锁了，也找不到李英，大声哭喊了起来：“奶奶，你在哪里呀？我好渴好饿呀！”邻居见到后便对他说：“你奶奶在田里干活，等一会就回来。”辉子不相信，对那人说：“我奶奶天天都会在家等我，她不在家，肯定出了什么事。”说完，便哭的更凶了。邻居见状只好去田里将正在干活的李英喊了回来。

李英背着一麻袋棉花蹒跚着走回来了，辉子一见到李英便冲过去抱住了李英的腿喊到：“奶奶，我好想你啊！”“乖乖，不怕不怕，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李英安慰他说。李英放下棉花，开了门对辉子说：“去喝水吧！饭我早烧好了，饿了就吃。”辉子喝了水对李英说：“我们一起吃。”李英摆了摆手说：“我还有活要干，等会再吃！”辉子听了连忙说：“我不饿了，我要去田里和你一起干活！”李英摇头说：“你在家做作业，我一会就回来。”辉子说：“我明天放星期，我明天做作业，今天我要去田里看您干活。我要知道田在哪里，下回直接来找您。”李英无奈的答应了。一出门，辉子便要求李英背他去田里，李英没有拒绝，便用她臃肿而短小的身躯背着辉子去田里干活了。

来到田里，辉子发现棉花林里有许多香瓜，便摘起了香瓜。一见到香瓜，本来就没吃饭的辉子就越发的饿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连皮带肉的啃了起来。这一幕被李英看见了，她连忙大喊：“别吃了，这吃不得。要洗了才能吃，我打了药水的。”辉子得意的说：“我都吃了几个了，一点事都没有。”“就希望你没事”，李英说。晚上，辉子上吐下泻把李英吓坏了，李英立马背着辉子来到了村里的医疗所。医生斥责李英：“以后这种事就给我打电话。”李英皱眉说：“我家没有电话，也不知道谁家有电话。”“叫人用用车拖来也可以呀！您这个大人也真是……”医生很气愤地说。“是的是的，您说的是对的，我只是急昏了头。”李英悔恨地说。那一夜，李英一直守在辉子身边，眼睛一刻不离的盯着辉子。深怕他又出了什么事。

第二天，辉子情况见好，医生和李英聊起了闲话。医生询问：“您的孙子几岁啦？在哪里上学呀?”“七岁了，读一年级”，李英回应。“都七岁了怎么个子还这么小啊？是不是挑食啊？”医生继续问。“不挑食，我平常做什么他吃什么”，李英回答。接着又纳闷：“您帮忙看看吧！”医生检查了一下对李英说：“不是蛔虫。他这么瘦小，平常不爱吃肉吧？”“，没有吃肉，没有买肉”，李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医生理解她，便又说到：“鱼、蛋、豆腐也行，这都是长个的。”李英像领悟到了什么：“您的话我记住了。”之后，便背着辉子回家了。

自那以后，每次李英去大堤上放牛的时候就会带上一根绑了叉子的长竹竿去河里捞死鱼，她清楚这是免费的长个法宝。带回来后，辉子闻到气味很厌恶，李英自信满满地说：“做熟了就不臭了。”经过李英的加工后鱼真的不臭了，反而还很香，辉子觉得跟吃臭豆腐一样。辉子能吃鱼，会吃鱼，吃得又快又不卡住，总是将这美味一扫而光。“奶奶，这鱼真好吃，明天再弄给我吃”，辉子高兴地叫到。“好！”，李英满意地答复。看着辉子吃得那么香，李英莫名产生了一种幸福感。

夜晚，辉子被尿胀醒，起床去屙尿的时候发现李英正在门口补衣服。辉子一想起自己白天和伙伴打闹将衣服扯烂的情形，他顿时觉得羞愧难当，后悔极了。李英看见辉子起来了，说：“还没有睡呀！快去睡吧！”辉子问李英：“那您呢？”“我等会再去睡，补完了之后”，李英说。“那您一定要补完哪！我明天上学还要穿的呢！”辉子着急的说。李英皱了皱眉说：“天天弄烂，跟你补都补不过来。放心吧！今天肯定补的完。”说着又从包里拿出一条线一根针对辉子说：“你眼睛尖，帮我把这根线穿上，奶奶眼睛不行了。”辉子听后更懊悔了，连忙把线穿上了，又向天发誓：“奶奶，我以后再也不把衣服弄烂了，不然我是小狗。”李英听了，被气笑了。

凌晨，辉子醒了，到门口一看，发现李英在门口睡着了。他注意到门还是开着的，便将李英喊醒：“奶奶，门还没有关。”李英醒后说：“我知道，我是怕你爷爷半夜回来喊门我听不见。我算了一下日子，估计他这几天就会回来了。”“为什么听不见？爷爷声音很小吗？”辉子疑惑地问。“有点小，像蚊子嗡。”李英转而又惊讶地说：“你的爷爷都不知道吗？你不会把你爷爷的样子都忘记了吧?”辉子摇了摇脑袋说：“不记得了。”李英听后，心里五味杂陈：“天哪！他长时间不在家，孩子竟然将他的样子都忘了。老天爷呀，这叫什么理啊！”

几天后，李英将刘伍盼回来了，他带着收获和一家人的喜悦回来了。辉子和刘伍四目对望，陌生有熟悉。辉子缓缓的喊了声爷爷，刘伍欢喜地抱着辉子：“哎！”

很快就到了饭点，饭桌上一家人有说有笑，谈论着自己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然而心里却都流着泪。饭后刘伍剔着牙问李英：“这鱼是哪里买的，不新鲜。”李英不好意识地回答：“没有买，在南湖边捡的。”听到这话，刘伍心里很不好受。他激动地说：“你还学妈那一套，那是物质缺乏地年代才这样，现在什么时代了！我一个养过鱼的人让你们吃腐鱼，唉！你们受苦了。”他感叹后又拍胸脯喊到：“我刘伍一定要让你们每天有新鲜鱼吃。”辉子拍手叫好，李英却很不情愿地说：“这鱼就蛮好！”

刘伍说干就干，买回了渔网和船回来在南湖旁边的牛河捕起了鱼。他放弃了打工，一心捕鱼，一心要顾好自己的家。从此刘伍的诺言实现了，他们一家人每天都有吃不完的鱼。邻居都很羡慕，常在背后谈起：“他们米不用买，鱼也不用买，生活有滋有味，真是提早过上了小康生活呀！”

一日，辉子放星期，他主动提出来要和刘伍一起去河里玩。刘伍答应了，他想着：一来能让孩子见见世面，二来能让孩子明白甘难辛苦，就这样两人一大早便来到了河里捕鱼。辉子很好奇，每捕到新玩意他都要问这是什么，刘伍也很开心地回答他。下午，他们来到水闸口的旁边捕鱼，辉子趁刘伍不注意溜到了水闸口下玩了起来。他在那里蹦蹦跳跳，一不小心就滑倒了水里。刘伍听到扑通一声，很警觉的游过去看了一下，发现果真是他的孙子，便赶紧将辉子救了起来。在救辉子的过程中，刘伍将摩托车钥匙弄掉了。两人上岸后，刘伍对辉子说：“你先回去换衣服，我随后便回来。”辉子便一个人跑了回去。

黄昏，李英坐在门前等着刘伍他们。突然发现辉子一个人湿漉漉地跑了回来，猜到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便着急地问辉子：“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你爷爷呢？”“还在河里，我是被爷爷救上来的”，他吞吞吐吐、魂不守舍地说着。听到这里，李英急得不行，邻居也为他们担忧起来。正在大伙议论纷纷时刘伍回来了，大家都舒了口气。弄明白后，有的人说多亏刘伍，有的人说那孩子太调皮，还有的人说那孩子表达能力不行。

半夜，刘伍拿出了他的吃饭工具亲自为辉子算了一命，他告诉李英：“这次意外是他命里注定的，他六岁到十岁会有一个水关。他现在十岁，以后就不会有水关了，往后便是洪福齐天。”李英听后，心里很是宽慰：“那就好，那就好。”紧接着又嘱咐刘伍说：“以后都别带他去河里了。”刘伍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这次真是有惊无险。”

一年后，李英身体垮了，她被查出了青光眼和高血压。由于眼睛治疗不及时，也瞎了一只。李英偷偷对刘伍说：“可能我陪不了你们多久了，你一定要把辉子抚育成人啊！”虽然她认了命却不肯低头，依然拖着病体干着繁重的体力活。身为农民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明知自己干不动了却还不得不咬牙坚持，直到死去的那天。

冬雨飘来，寒气袭人，正是冬拨时令。南湖周围大部分的农民已将油菜栽完，只剩下李英一家。李英多次劝刘伍去栽菜，但刘伍总是找别的事干而不愿意去。李英不得不又证实了那句女人能顶半边天的话。那日，李英一大早便来到了田里栽菜，刘伍一个人在家整理粮食，辉子在外面玩。李英正在路边栽菜，辉子也恰好从那里路过，看到奶奶在那里一摸一爬的栽菜，辉子心里很不好受。他上前对李英说：“奶奶，我来帮您栽吧！”李英咬着牙说：“不要你栽，这里到处是烂泥，不能把你的衣服弄脏了。这几天都是雨天，衣服不容易干。”辉子无意间看到李英嘴角流着涎，想着奶奶肯定是饿了，便说：“奶奶，什么时候回去烧饭吃呀？”“你先忍一忍，等我栽完了就回去给你们烧”，李英吃力地说着。她看见辉子穿得很单薄，便嚷到：“真是不听话！下雨不在家又到哪里去？穿这么少，凉了怎么办？”辉子笑着说：“我去同学家玩，很快回来。”说着便一溜烟的跑了，在跑的过程中，他只听得李英一直高喊：“慢些，慢些，别摔着。”

当辉子回来之时，李英已不再田里了，但他发现李英栽的田被踩得乱七八糟，便感觉有点不对劲。当他回到家时发现自家的门被掩着了，爷爷也不在家，便问了问邻居，邻居的回答让辉子很是吃惊，而辉子特有的表现也让邻居很惊讶。邻居说：“你奶奶中风倒在田里了，被送到医院去了，你一个人在家害怕吗？要是害怕的话就先到谁的家里住一晚。”辉子心里很悲伤，但忍住泪没有表现出来，他倔强地说：“我不怕，我有家，就到自己家住。”邻居惊奇地说：“那你吃饭怎么办？”“我自己烧！”辉子硬气地叫到。“那好!拿好!”邻居点了点头，心里很欣赏这个孩子。虽然她这样说，但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便到辉子家看他烧火，顺便帮他烧完。她边教边烧，想让这个孩子真的独立起来。那一晚，辉子的眼泪将枕头打湿了一片。

后来辉子被接到亲戚家暂住了起来，直到李英的出院。因为付不起高额医疗费，李英被强制出院了。起初李英一直昏不醒，靠输葡萄糖撑着，后来情况有了好转，苏醒了过来，但还不能说话。在刘伍的细心照料下，李英半边身体逐渐能动了，慢慢的也能说话了，大家都说这是奇迹。那一年他们过了一个幸福而又冷清的除夕，酒浊菜少，却充满温情。除夕夜刘伍举起酒杯：“祖先保佑，保佑我的李英能看到辉子成人那天。”在那一年，刘伍既要照顾李英，还要看管辉子，更要忙田里的活，几个月下来，刘伍格外的老了瘦了。

第二年，割菜籽的空档里，刘伍累的不行了，稍微偷偷的打了个盹。李英发现后，她很是恼火，想到现在正是割菜籽的时候，本来就很迟了，刘伍却还没有割完，便很生气。她不断催刘伍去干活，可怎么也叫不醒，最后急得脑溢血去世了。李英去世后，刘伍一个人种起了田，捕起了鱼，打起了工。为了辉子这唯一的寄托和希望，刘伍拼了命地赚钱，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他一直乐观的对别人说：“我有奔头！”这些辉子都看在眼里，知道他爷爷活得比以前更累了，然而为了生活，他爷爷依旧在坚持……

在刘伍七十岁酒宴上，刘伍对辉子举起了酒杯：“幸福易去，苦痛易来，但为了家人，无论何时你都要咬牙坚持。”辉子叹了口气：“现在鱼亦有，米亦香，却没有当年那份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