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故事。
她从中学开始就和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了,到了三十岁他才和她结婚。
她的爸爸当过三年的兵,腿瘸了就退伍了,退伍后娶了在乡下的妈妈,三年后有了她,后来她妈妈因为身体原因再不能怀孕,因此她成了独生子女。因为家里贫困,她八岁的时候父母不安于种田所得的薄弱收益,便开始去城里务工,由于工作不方便带着她,她成了留守儿童和奶奶住在一起。
她和奶奶住在一起的日子,缺乏应有的母爱和父爱,整个人变得很孤僻,不爱说话,不爱和同学玩,躲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享受自由。这性格在小学初中时还好,可是到了高中就吃不消了,高中她不得不去城里读书,远离家乡只能住宿舍,在六人的宿舍里,一开始她很不能忍受室友大晚上还在交谈。接着是室友多管闲事,说她物品的摆放,评她穿衣的风格,一向自由放养的她不能忍受室友的这种做法和性格,于是在一次晚自习下后当室友又开始指责她,说她是个异类时,她忍下泪水,走过去扇了那个室友一耳光“你们这群多管闲事的管家婆。”她把全宿舍人得罪了,当被她扇的那个室友和她扭打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平时和她说得上几句话的那个女孩冷眼旁观外,其他三个室友名上为劝架实际也来欺负她,她一人对战四人吃了不小的亏,此事惊动了校方被进行公开批评,并要求给她换宿舍,可是只有她清楚她的性格不适合住宿舍,而且打了一架之后,搬到任何宿舍别人都会用异样的眼光来打量她,她不喜欢这样。
无奈只能打电话给爸妈让自己出去租房子住,父母愤怒不已心疼孩子之余,又担心女孩长搬出去住不安全,且怕住在外面没人管会放松学业影响高考,但是做父母的体谅到孩子的痛苦,几经折腾终于找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让她搬出去和她爸爸曾经的首长的儿子住。
这个办法的来源是:老战友们在群里说起家庭时她爸爸说起了她的事,战友们都很心疼她,都想要找办法帮助她,甚至还有的战友说让自己老婆去和她租在外面住照顾她,她爸爸惭愧内疚,要照顾她也可以让她妈妈去,只是她爸爸是瘸的,家庭的收入离不开她妈,而且让人专门去照看她怎么能过意得去呢?她爸爸的首长提出说他的儿子也在L城读书,刚读到大二,因为要做兼职,所以也在外面租了个公寓是套间,离她的高中也就十几分钟的路,可以让她搬出去和他儿子住一起住,这样一来可以确保她的安全,二来可以督促她的工课,并且谁的时间也不耽误。她爸一听,觉得主意很好,首长的儿子,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于是让她搬出去和首长的儿子住。
她听说可以搬出去住,心里是乐意的,知道对方还是个异性的大学生, 她心里还有些兴奋的的小期待(少女的小幻想),毕竟大学生对她来说是个高等人群。双方父母给了孩子联系方式后,第二天下午她接到了他的电话,对她来说太漫长了,她从吵架那一刻就开始准备要搬出去了,他到现在才给她打电话。他打电话确认了她的名字后说了句“我在你们宿舍楼下等你。搬东西下来吧。”就挂了电话,这给她带来不小的失落,她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搬出去打扰他。她看着行李发呆了,电话又响了“行李能搬下来吗?要我上去帮你拿吗?”这个电话打断了她的思考,让她决定先搬出去再说,拖着大箱的行李到楼下看到靠在一辆三轮车旁戴着墨镜耍帅的他,她打心里开始鄙视他,第一印象就觉得他肤浅庸俗自恋。
他没看出她的鄙视“还有多少,需要我帮你上去拿吗?”自以为在小高中生眼里树立起了打学生的良好形象,要谦和的做个领家大哥哥。她没说话,摇摇头表示不需要帮忙,跑上楼去继续搬东西,他则以为不说话那是小女生的羞涩。
搬到他的公寓以后,他主动把自己的卧室让出来给她,自己则重新收拾布置另一间储藏室,因为他原来那个卧室里有书桌光线也好,考虑到她是高中生需要良好的学习环境。刚开始在一起的几天,他自我感觉良好,白天上课,晚上上班,上完班之后他就来督促她学习睡觉,大哥哥的责任感飙升,然而渐渐的他发现他的举动是多余的,她自律性极好,学习成绩也很好。她对他的关心甚至表现出冷漠。为了逗她说话,他有时候会取笑她这么小小弱弱的竟然和人打架 ,然后他发现这话题极有效,每次都能让她恼怒地冲他丢枕头。这件事成了他能跟她说话的筹码。他们每天见面的时间也只有晚上,当然很多时候是不能见面的,早上他起的时候她已经上学了,晚上他回来的时候她为了回避他就早早睡了。他们像生活在两个时空的人,除非有必要的时候才会见一面说几句话。比如在住在一起的第一个周周末,他一天没课,她下午没课,他刻意等她下课问她有什么衣服要洗,顺便帮她放洗衣机洗了,小姑娘扭扭捏捏拿出几件校服外套,他问还有其他要洗的衣服吗?她说其他的她自己洗,他不理解了,这一次性方便洗完了,干嘛还用洗衣机。他让她别矫情了全拿来,她解释不了,红着脸吼了起来“你智障吗?内衣内裤能放洗衣机里洗吗?”说完她跑回房间,他看着小姑娘砸上的门愣了几秒,笑了。两人的衣服一起晾在阳台上,有时候收衣服看到她的内衣他不禁腹诽几句幼稚。
高二时放国庆节假,她因为没课,懒得吃早餐,中午就随便在楼下买了碗辣鸡糯米饭吃,然后就开始胃疼,肚子疼,她想应该是普通的肚子痛忍忍就没事了,晚上他回到公寓的时候,看见她卧室的灯还亮着门也没关就伸脖子去看看,书桌上没有她的人,往里看,见她正蜷缩在床上手揪着床单,脸色发白。他赶紧走过去问她怎么了,摸她额头凉得吓人而且全是汗。他连忙抱着她跑去看医生,附近好多诊所都关门了,半夜也打不到车,他抱着她走累了就背着她。
她趴在他的背上虚弱的说:“干嘛要背我,我自己可以走的。”
他出汗了,气喘吁吁的没听清她说什么以为她是难受了叫唤“忍一会,一会就到市医院了。”
好在半路拦到了一辆私家车,上车后他还把她搂在怀里,他因为着急不在意细节,她虽然生病却很清醒,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只是没有说什么。到医院医生诊断她患了急性阑尾炎,做了阑尾摘除手术,住院期间他陪在她身边守着,她不想喝小米粥,他就督促她喝,喝了几天的粥,吃了几天的甜食,她想吃咸的,自己偷跑到医院楼下去买烤串,被他逮到,他恨铁不成钢的训了她,她没有反驳,然后他也默许了她可以吃一口烤串。住院的第四天她爸妈才赶到,见他把她照顾得周到,都很感激,她爸妈还夸他有出息。出院后两家聚在一起,他妈妈开玩笑说他们俩和得来将来就一起过了,她装作没听见,低着头扒饭,他则大方的说“要是她同意我当然可以了,只是人家的心里住着个帅气的白马王子。哪里看得上我?”听到他的话她立马反驳“你胡说。”说完她觉得有点过激了,父母都抬头看着她,他也惊讶的看着她,她又尴尬的低头扒着饭,妈妈知道她的脾气,玩笑再开下去她就要生气了,连忙转移话题。
那晚过后他们两人又如往常,住在同一屋檐下各自过着各自朝九晚五的生活,不同的是,她的灯会开着等到他回来。偶尔他住学校了,会给她发消息说不回公寓了。她升了高三,他也大四了,两人更忙了,基本上就见不着面,一周也见不着一次,他们要出去实习了,会住在公司,那晚他回公寓收拾东西,原本想跟她告别的,见她睡了,就没打扰她,打算给她发条c信息就走,可是信息刚发出去,她的卧室门就开了,她穿着宽敞的睡袍光着脚走出来“你要去实习了?”
他诧异的看着她“嗯,你怎么还没睡呢?”她点点头看了他一会“别走,等我一会。”说着又跑进卧室,出来时手上拿了一块蓝粉色的手帕,走到他面前打开,里面是一块桃木平安符“这个给你,在外面平安。”说着她不敢抬眼看他,等着他收那个礼物,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这么好吧。他犹豫了会,连手帕也拿进手里“像个小老太似的还迷信,不过我收下了,谢谢。”他开门出去的时候,她握着门把手送他。他有点好笑“干嘛像老妈送儿子似的,快回去吧,你明天早上还上课呢。”她挥了挥手就要关门了,像想起什么事她突然叫道“等一下。”
他有些想笑她像个妈似的“又怎么了?”
………………
他看着她匆忙关上的门,摸了摸自己的唇,无奈的笑笑,走了。
六月焦虑的高考月,妈妈担心她焦虑,来陪她考试。给她的复习带来了镇定。
高考在全城关注中到来,这场筹备了多年的考试她并没有觉得有多紧张,考试发榜她的成绩名列前茅,她选择了B市有名的医科大学。
状元宴那天,她爸爸的首长一家也来了,可是他没来,从他们得谈话中才得知他和他们老师的女儿一起出国了,她很失落,也恼怒自己的蠢笨,他若在乎怎么不说一声就走呢?他的各方面条件那么好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呢。只有她最蠢,活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当天晚上她写了一大篇日记,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次。
后来她去了大学,换了手机号,换了QQ号,常年待在外面放假就出去打工也不回家,大一时教室里漂亮的女孩都有男朋友了,大二时教室里基本上没单身的女孩了,可是她还在单身,因为她不爱说话,总是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平时接触的人少,也没有男孩追她。
大四时倒是有个男孩人追她,可是她忙于实习,没空谈恋爱,就没答应。一天她正在写病历,护士来说有人找她,她奇怪谁会无缘无故的来找她呢,家人又不在这个城市。她看到护士站有个高瘦的背影,她低头绞着手指踌躇了会,走过去打招呼“你找我?”彼时她早已褪去中学时的蛮横冷漠与冲动,她温和的笑着,脸上没有一丝情绪。他转身看着她点点头,他没变多少只是更成熟了,“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她像老朋友一样陌生又隔离的跟他寒暄,“刚回来,你有时间吗?出去喝杯茶。”
她摇头“没有”
他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手摸摸裤兜“啊,没事,我可以等你下班。”
“我可能要忙到凌晨,你回去吧,有时间我去你家找你喝酒。”她说完就转身了,他叫住了她离开的身影“我是来把这个还给你的。”她看着他手里的手帕,里面还是那个桃木护身符,只是显得玉了很多,她面色平静,就要伸手接过来时,他握住了她的手,她抬头看他,想挣开他的手,可是目光进入那双眼眸再也移不开,眼泪不由得涌出眼眶,也忘了挣扎。他把她搂进了怀里。她问“你的女朋友呢?”他说“在这呢?”她从他的怀里挣脱看向他的身后,除了来往的医生和病人再没有别人,她一脸迷茫,他笑了笑把她搂进怀里搂得更紧“你当年亲了我,难道不应该对我负责吗?还有你说的话也不算数了?,我发的邮件你一封也没回过。”她啜泣着“可是你和女朋友一起出国了啊”“谁说的?”
“你妈说的,你和你们老师的女儿一起出国的。”
“哪有姑娘?那是我们老师的儿子,只是比较喜欢穿女装而已。”
他去实习的那天晚上,她送他平安符以后,让他等一下她踮起脚尖,勾住她的脖子吻了他,她在他耳边说“等我毕业了,我要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