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间四月天,你是风中的呢喃,只想许你地老天荒。
第一次见到她们时,是在一个四月的午后,我和闺蜜去学校后面的的山村去踏青。和其他的村庄一样,颓坯的房屋,破旧的时光厚重感。年轻的出去务工,年长的和小孩子留守。我们一边走,一边感慨着。剥落得墙体,褪色的铁门,沧桑的破败。织满墙的爬山虎,嫩绿的明亮;高大的泡桐,紫色的花儿开得热烈,阳光的烘烤里,满满充盈空气里的都是清淡的甜蜜。沧桑里的破败,春光里的生机,冲撞,是一组说不分明的视觉冲击。
他们坐在门口,依偎着,岁月染白的鬓发在阳光下,闪闪的亮着。与身后的剥落的土墙,融为一体,毫无违和感的苍老。一眼望上去,却温馨的收不回视线。他在她的耳边呢喃,风吹起她的发丝,他娴熟的帮她别在耳后,以一种温柔极了的姿态。
望着他们,就出神了。直到奶奶回过头,冲我笑了笑,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就传递一个眼神示意。
奶奶冲我招手,我们也就下意识的走过去了。许是子女太忙的缘故,许是太久没和别人说话的缘故,老人和我们交谈起来。说着自己的孙子也是和我们一样的年龄,在外面上大学,儿女也在城里安家,工作忙,也只有过年时才会回家看看。
老人跟我们讲着他们的经历,自然而然的就讲到了他们年轻时的故事,他们的爱情。
那时,从前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爷爷是个说书人,在各个村里行走,直到遇见奶奶。奶奶不识字,安分勤劳的农家女。爷爷去了奶奶的村子,说书的时候,遇见了奶奶,别人听的热闹,只有她听得入心。人都散去时,她还自己坐在那里,捏着手绢,分明像是听哭了。他站在台上,望着她,奶奶娇羞的低着头,沉浸在悲伤里,不知道她已经成为他眼里的风景。爷爷说,那个时候,他就心动了。
后来,爷爷又去了奶奶的村子里几次,每一次奶奶都会坐在最后一排,听他说书。在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了,结婚了,那年他们十八岁,正值好年华。
奶奶,不识字。爷爷就每天都说给她听,而她永远都是他最忠实的听众。奶奶和爷爷在现在的村子里定了下来,爷爷说书,奶奶做手工,他们养儿育女,他们恩爱如初,光阴一晃就是60年。
儿女去了城里落户,孙儿在大学里读书,他们就在这村落里安享晚年。早起的晨练,中午的晒太阳,晚上的散步,他们一直都在一起,60年如一日的陪伴。
听着他们的故事,除了感慨,就是羡慕。有生之年,遇见一个人,陪你终老,该是一件多么幸福而又幸运的事。告别老人,说着下次再来看他们。
繁琐的事情,总是很多,庸碌的忙着。直到今年四月,才再次和闺蜜,去村里回访他们。依旧颓败的山村,苍老的能捏出眼泪。轻车熟路的找到那个房屋,门口的泡桐仍是开的热烈,却也粲然孤寂。
门口,只有爷爷一人坐着,虽然旁边还有一只空凳子。爷爷说,奶奶去年的冬天走了,走得很安详。我们和爷爷交流着,爷爷说虽然她走了,即使她不在了,可是那个座位,那个说了60年的故事,那道阳光,依旧还有她的味道。
每次晒太阳时,他还是会搬出两个凳子,他还会对着风中呢喃,因为她一直都在。爷爷说,感谢60年的白头,奶奶一直都在,感谢时光,让奶奶走在了他的前面,因为他不想抛下她一人。
阳光打在爷爷银白的发丝上,他对着风中亲柔的呢喃,而我分明看见奶奶娇羞的侧颜,就像他初见她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