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胡波在陈珊珊送来的文件上签完字,问她想不想驻外。
进A公司以后,这个问题如同"你是怎么来的","你是谁的关系"一样,正式、非正式地被问了许多遍。驻外办事处待遇优厚且天高皇帝远,所以都得想尽办法方能傍上,不是回答想去就能成的。何况也有很多人问是出于好奇、或者出于八卦,总之不必当真。
她无所谓地说,有机会就去。
不料这次运气被她撞上了。上次踢球给她的C级领导一次会上问起胡波,说派给协会干活的姑娘外语不错、办事也挺干练,在你手下?怎么不派去欧洲那边?
欧洲是L公司的老巢,A公司正在那里和L公司如火如荼地搞并购,而A公司的老爷公子们,要么不懂也不屑资本主义工作方法,要么揣着自己的小算盘趁机作乱,总之并购合同签了又明枪暗箭地糨糊起来。胡波看着陈珊珊说话办事都变得diplomatic,一时有点拿不准可靠度,就表示有机会跟HR举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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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陈珊珊飞广州组办协会在华南的客户活动。周三下午落地回到北京,出了闸机就在机场找充电的地儿,因为周四要开协会中国区各公司大佬们的季度会。
插上笔记本和手机,赶在6点下班前,她给老大们的手机上一一发了提醒短信,又发电邮或者致电某些人的秘书确认。
邮箱里堆了10厘米厚的未读,扫一眼,基本都是汉堡发来的。中国区老大们的存在是她薪水的来源,这次会胡波和Peter又都不来,只能先自救,顾不上其他了。
正式的会议通知提前两个礼拜她就发了邮件,然而不论什么国籍都是老大,加上来中国入乡随俗,临时改变计划的情况也不罕见。协会议事一大前提是出席人数够quorum, 否则会议无效。她宁愿这时费点儿事,也不想明天早起大老远白跑一趟。
手机上A公司的HR主任发来一条消息,陈珊珊,回办公室来找我一下。
第二天开完会,回A公司电梯里碰到了汉克,汉克说汉堡marketing的人找你联系不上,都找我这来了。
我出差了。什么事?
他们说上次会有些后续事项需要跟进,要叫上一起你周五下午5点开电话会。
我可以,陈珊珊答应了。
坐下打开电脑,她开始写上午的会议记录然而又无法安静进入状态。于是打开内部通讯软件,看HR主任在线,联系过去找他。对方回复,现在来吧。
陈珊珊敲门进去。主任招呼她到会客区,开门见山问,现在欧洲有一个高级销售经理的位置空出来,你想去吗?陈珊珊一楞,自己在这事上一没托关系走后门,二来跟高级经理差的不是一个层级,莫非天上会掉馅饼?
主任看出她疑虑,说胡波马上要调去慕尼黑了,那边缺人。
她有点激动想答应,又想起这些年见过在国外回来的英雄好汉是怎么气短的,那样的日子她还想要吗?就问可否容她考虑一下。
居然没accept at once,有点出人意料。主任没勉强,反正准备登门的人排着大队,他说你考虑好明天上午答复。
回来打开收件箱一看才知道,香港同事蕾妮辞职了,Peter说韩国人手也青黄不接,问她是否愿意暂时接管这两个市场。
这位Peter平素和她见面共事,要么提醒她开会别人发言时别老看手表,要么看她穿着风衣背着电脑包像枚炮弹似的冲进会议室直说Can you relax?一番管教倒着实让她长进不小。
此时陈珊珊却苦笑了,活可以干,出路在哪?干成这样还不如在A公司混一混年底发的奖金多,谈到钱您又不拿主意。然而她不知怎么回应算妥当,就把邮件标上记号待办。
下午码完英文会议纪要,回家发现最近连轴转熬出了两个黑眼圈。
***
汉克约陈珊珊吃中饭,算是谢谢她最近出手相助,发现她气色不好,一问陈珊珊就老实说了,我在协会做了3年,已经没上升空间。
汉克问陈珊珊是否对marketing的职位感兴趣。他手下要增加一个市场战略经理的岗,级别待定。
marketing本身当然有趣,而营销部工作氛围对她是巨大挑战,连新招来的外籍雇员都被同化成了每天定点下楼跟俩哥们抽烟、溜一圈弯,她不确定还愿不愿回去当拉车毛驴。
The world is full of trade off, but everything has a balance。
***
再看《X战警》,陈珊珊已不再对蓝魔女独有共鸣,转而对Jean无法自控地分裂和毁灭感同身受,甚至生出几分对万磁王的认同。
而X教授仍然是上帝般的存在,魅力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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