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海边的堤坝上,看着白云一朵一朵地飘过去。然后一大摊乌云从西北向东南方向低低地略过,像匆匆路过不慎打扰的流浪客。
我的狗在沙滩上无所顾忌地奔跑,海浪声配合着小孩儿们的嬉叫,耳边不时响着拖鞋啪哒啪哒阵阵拖沓,一股股掀起夏日黄昏的余热。
原来,我终于留在了小镇。
早晨,走进街边破旧的面馆吃一碗小面,隔壁桌的客人抱怨着今天的包子太咸。老板嗔笑着回:“咸什么咸!多喝一碗豆浆不就好啦!!”说着舀了一大碗豆浆慢悠悠送过去。悠悠闲闲地走去上班的路上,行人们不慌不忙地打着哈欠,一个个和路边的土狗们打着招呼:“小黑!”“早啊!小金毛!”我的小狗一路护送我到公交车站,再晃悠着回家去,顺路到每一户相熟的人家讨点好吃的,或干脆乘个空调睡个回笼觉。工作单位里,大家普通话和家乡话切换着,讨论着小镇里的八卦,还会惊讶地发现有好几个互相认识的熟人。
从一线到二线,二线退到三线,三线回到现在的小镇,人好像就是这样一步一步退回原处的。而当时不甘平凡的那颗勃勃野心,反而缩小,不断缩小,最后干瘪成某人身上早已愈合的疮口,和梦想一起成为人生里秘而不宣的过去。
原来没什么拼搏创造的奇迹,没什么不同凡响的自己,最终接受自己的平凡,才是人生必修的,最残忍却也最顶用的历炼。
可能从小闻惯了大海的味道,终究融入不了川流不息的人流。令人心驰神往的灯红酒绿,也始终替代不了山上小庙那一盏孤灯。习惯了不紧不慢地漫游,听到背后鸣笛的催促声也会觉得恼人。
可能小镇是我的命,可能也是我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