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有什么用呢?什么都回不去了,什么,都,回,不,去,了。
列车驶向前方的是本次旅途的终点站,Dear passenger, ... ". 车窗外,灯火通明,黑漆漆。
看看周围的人,皆大包小包,鼓鼓囊囊,蓄势待发。
不一会儿,几个列车员进来了,查票,卖货,缓缓离开。
子弹趋近终点,不是一件好事。
大道,小道,从如履平地到坑坑洼洼,他明白,这是回来的预兆。
老实说,记忆是不可靠的,因为在那儿的时间并不长,也没有什么深刻印象的人与物,只是出身的过站,不值得停留太长时间,终点不会在那里找到,起点只是命运的捉弄罢了。
正想着,到站了。
出站台,冷气袭面而来,雪下的很大,路面的砖都被覆盖了。进车站,人山人海是逃不过的,三个入口都满了,安检者一个个人地查,没有放过的。
正想着,电话响了起来,是静音,怕打扰亦怕被人群注视。
“喂,我刚到,知道,等我到了再回你,就这样,拜。”
人还是没变,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扫了码,票收了,人总算出来了。
往出走,人海退去,余下久违的熟悉和新生的陌生。
黑褐色的车站,米色的砖,红色的车灯,还有下不完的雪,全是符号。
随便找了一辆车,一去不复返。
车窗外,都是高楼,霓虹灯,和机器人。
想不到这里也用了机器人,一则消息跳到了眼前。
“W 市,失业人员已达XXXX,静坐 游行,问题重重,特区专家揭关键。。。”
也是,新时代早就来了,它出生时没人在意,长大时少有不在意,成年后人不得不在意。那些简史,不仅仅是过去,而是即将完成的未来的警告和记述。
又是历史,算了,没什么好说的,历史不就是这样吗?一遍又一遍,旧瓶装了无限的新酒。
您的目的地已到了,请选择付款方式。
得,又得扫码。
走进院子里,什么都没了,高楼也没有,一片废墟。
“我们要工作,不工作勿宁死!”
“981才是大地上正道的光,YYDS”
“生了有什么用,反正都是失业,科技就是绳子,人以为能用它获得更便捷的财宝,别傻了!它只会一点点勒死你,不,是你们所有人!打倒科技,这里的主人是人,永远是人,起来,不愿意做奴隶的人民!”
靠,没想到,它居然转行输出与主流相背的观点了,世事人非。
不过,大楼还是有亮光的,他往前走着。
这栋楼不像是新的,尘土气满满,红色的拆字符,占
满了每一个楼道,电梯早就不能用了,上面有一行提示“因剩余的用户未交钱,现已停用,如有问题,请自行解决问题。”
一层层爬,这就是回忆的感觉。
一点点想,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打了一个电话,等了很长时间,没通。发了一条虚信,回了两字,“别回!”。
按图索骥还是有点用的,他摸索着,似乎是找到了曾经有印象的一个门牌号,门铃坏了,门是半开的,几滴血渍,不小心洒了出来。
感到好奇,推进去,呆住了。
五个生穿深蓝色的保安,准确地说是,人脸机器人保安,正用电棒和棍子无意识地鞭打一个妇人。
“叫你别回了,这也是没办法,好好活着,不行,就换个地方,这里已经变了,快走!”
他问 “那他呢?” “早就失踪了,没影了,只能靠自已”
“要不你跟我走,我有住处,工作”
“算了,不给你添麻烦了,现在工作很难找,我老了,没人要了,时代过去了,Out了。
“那好吧,也许我应该早点回来,可能还有..”
“回来有什么用呢?什么都回不去了,什,么,都,回,不,去,了。妇人倒下,血涌出来,保安托着往外走,见人,说“别妨碍公务,不然有你好受的,快滚!贱民之子。
他欲想反驳,无言,泪流半面。
总算走了,他进门,一片狼籍,玻璃,失火,保险柜被掏个干净,全家福撕的就剩一半了,DVD里放着一首过时的歌曲,碎裂的屏幕上“机器人助民送温暖,火热进行中, MO街道办”
鱼缸里水洒了一地,灯笼烂了,鱼死网破。
“去TMD的美好新思想,新时代,新世界!”
他握紧了拳头捶的满手都是血,一半的遗产装进了口袋。
人脸保安回来了,见他,“去医院,否则,依法办事”
他不语,拳脚相加,保安昏过去,拔了锂电池,一个接着一个。
大步向前走,见楼上有声音-“起来,不愿意做奴隶的弃民”
敲过门,换了衣服,扔了透明手机,扫码买票,约车,离开。
再会到了车站,中间酒店全身清洗,候车室内,摘下口罩,耳机,大放歌曲,被制止,做罢,坐车。
我,再,也,不,回,这,里。
他笑着,删掉了公众号,机器人app,重启系统,入梦,未醒,旁人见状,送医院,方得知过时安眠药过量,机器医生程序处理,醒来,互杀。
“这是寓言故事吗?爸爸” 一幼女问道
“不,这是改编的真事”
“哦,我觉得机器人挺好的,他们很善良,又高大,还安全。
“呃,你还小,不懂,人有多复杂世界就有多复杂”
“可是机器人不算是人吧?,它是新生物”
“是的,它们真不是人!,什么新生物,不过是旧生物的傀儡,奴隶罢了。”
“ 爸爸,总比回到过去好吧,过去没有这么多的机器人进入生活,生活也没有今天这么幸福”
“拉倒吧,傻孩子,过去的生活可比现在开放幸福多了,可是再也回不去了,真的,已经被残酷的时间埋葬。
“爸,我可不想回到过去,历史老师说过去很黑暗,没有今天光明,她说要是她再也不会回到过去。
“孩子,她说的只是一家之言,今天的历史是由胜利者和其盟友写成的。”
“爸,我困了,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
“睡吧,不打扰你了。”
“所剩的好日子不多了”
屋外透明电视上,“近日,针对机器人的暴力事件很多,机器人协会会长建议市民...,同时提高....,确保....。
想着,我和他还能再会吗?别了,事已至此,最好再也不回。
他走了,没有尸体,没有丧礼,据外边的人说他已经成了失踪弃民们中的一员。
“唉,好端端的人,怎么就...” 妻子道
“算了,也是选择吧,人没法不做选择,他选择了合适的,虽然会有代价。我安慰道。
“妈,我只觉得他很傻,他为什么要回去那里呢?”
“害,孩子,这种感觉当你长大后,离开家后,出国后,就懂了。”
“爸,那是什么感觉”
“ 那是爱,一种机器人不会有的能力,你学校的老师也不一定有。
“爸,你胡说!,我觉得老师可爱我们了。
好吧,就当我是在胡言乱语吧,人没法总说正确的话,假的长不了。
“瞎说什么呢,有了血的代价,你还看不到吗?过好小日子,把她教育好,比什么都强。
“他和我说过 他小的时候,他妈和他再会之前也说过这话”。
”呸呸呸,乌鸦嘴!。
“我希望,当我老了的时候,女儿和我再会时,我对她说再也别回,最好当她长大后,离家后,出国后就告诉她。
”你好残忍,这样对女儿好吗?”妻道
“有时候,在乱世残忍是必须的,这对彼此都好。
“你快别说了,祸从口出,没听过吗?”妻极力劝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