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爱人说晚上有应酬,楚玲就开始盘算跟踪的事。
其实楚玲以前就趁爱人外出吃饭搞过突袭,结果什么也没有查到。但楚玲总感觉不对劲儿,因为爱人宁祥最近看上去明显又帅气了许多,连头发的造型、穿衣的风格都比以前潇洒了。
1.
宁祥前脚开门出去,楚玲后脚就跨上自行车跟了上去。为防暴露目标,楚玲穿了件新买的衣服,再把墨镜、口罩一戴,嘿,真佩服自己的反侦查能力。
幸好是下班高峰,宁祥的车在前面走走停停,倒不耽误楚玲在人行道上不紧不慢地跟着。楚玲看似镇定,心里却如翻江倒海,她和宁祥结婚二十年了,孩子都上了大学,日子过的还算凑合,若真的抓了“小三”怎么办?如电视上的老戏码,扇她耳光,揪住头发打一顿吗?不,那样显得太泼妇,不符合自己的优雅气质。楚玲想了想,还是用语言制服对方,一大堆道理讲下来,说的让她自己抬不起头来。
车拐进一个胡同,楚玲马上放松了警惕,这附近有个会所,上次她追踪过来一次,一无所获地凑场吃了一顿走了,估计还是这地方。
楚玲缓缓地骑到那会所门口,果然见宁祥的车在停车场放着,楚玲放好自行车,又在周边溜达了一会儿,待宁祥暖好场子再进去,说不定会有收获。
冬天的风拍在脸上,楚玲觉得整个脑袋都有些生疼。女人一上四十,各种毛病都找上门来,相当年可是一条秋裤过冬的人,楚玲现在还是乖乖地穿上了羽绒裤。
约摸宁祥的饭局开始的差不多了,楚玲装好口罩和眼镜,去卫生间整理了衣领和发型,斗志昂扬地向宁祥常去的几个包间走去。
果然,会所的楼道里充斥着宁祥几个好友的笑声,因为经常查岗,楚玲与宁祥的几个朋友全都熟识了。
2.
楚玲猛地推开门,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楚玲分明看到宁祥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空气凝固了几秒钟,楚玲发现这包间里清一色的男人,并没有自己所担心的情形出现。大家赶紧招呼楚玲入了座,楚玲开始心虚般地掩饰,声称自己是到附近办事,碰巧看到爱人的车停在这里,便进来和大家打个招呼。
桌上的男人便开始打哈哈,气氛还算融洽。只是楚玲警觉地发现桌上还留了一个空座位,没有人说还有谁来,也没有人让服务员把凳子撤下去,楚玲总感觉接下来还有戏。
大家闲聊着最近单位的琐事,楚玲听出来这差不多都是宁祥一个系统的同事,茶余饭后闲磨牙而已,便也愉快地加入了话题。
正吃的嗨,服务员领着一个女孩进来,女孩拘谨地向大家说着抱歉的话,称在单位加班来晚了,便坐进那个空着的座位。
虽然女孩并没有与宁祥打招呼,楚玲却像浑身被虫咬一样难受,打量女孩半天,觉得她虽然相貌平平,不施粉黛,却说不定正是宁祥喜欢的类型,因为自己年轻的时候就这是这般朴素低调。
楚玲像查户口似的问了女孩好多问题,女孩都笑盈盈地回答了,竟找不出茬儿来,楚玲有些郁闷,索性举杯过去敬酒,顺便告诫女孩:出来混,有些东西迟早要还的。女孩有些诧异地笑笑,闷了三杯酒。楚玲见依旧没破绽,便直接问她什么时候认识她爱人宁祥的,女孩弄清楚谁是宁祥后直言这是第一次见面,此前只听过名字。扭头看宁祥,也是尴尬地点点头,楚玲觉得更怀疑了。
散局后,梦玲看到女孩开着奥迪离开了。再看会所门口自己那孤零零的自行车,终于找到了伤心的当口,骂着宁祥没良心,看人家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都开着奥迪,她这劳累一辈子,还是个破两轮。宁祥有些恼怒地抱怨:你想来饭局也不直说,又随后跟来是咋回事,况且不买车,是你自己胆小拿着驾照不敢上路,碍着车啥事。
楚玲听了,哭声渐小,跟着宁祥先坐车回去了。
3.
接下来几天,宁祥都没好脸色。
楚玲也知道自己这几年总是跟踪他的饭局有些不妥,可还不是不放心嘛。现在这世道,社会风气世风日下,小姑娘们思想都很开放,被各种宫斗剧教的心机满满,楚玲担心宁祥这样的成功人士会受骗。
楚玲几次讨好,都不见宁祥服软,便开始向向闺蜜求助。
闺蜜阿娇才是个狠角色,把老公管的服服帖帖的,楚玲的很多招数都来自阿娇的幕后策划。可渐渐地,楚玲发现阿娇的手段放在她这里并不凑效。
阿娇听完楚玲的汇报,又给楚玲支了新招,说是一百里外的邻县有个小庙,庙旁边住着一个老头,这老头有让人梦想成真的本事,据说老人门外每天都有人排队求见。
梦想成真?楚玲觉得耳目一新,家里有车有房,孩子也读了大学,要说梦想,快退休了,也就指望着宁祥能多顾顾家,像年轻时一样经常在家陪着她,不能总是往外跑,怕沾染社会不良习气。
确定了梦想,楚玲便立刻行动,不出半日便去求得了一个宝葫芦回来。按照老人的说法,每天早晚对着宝葫芦发愿,只希望宁祥能天天陪着她,她宁愿上天拿走她的其他东西。
许愿这一个月,楚玲没有过多关注宁祥的行踪。也真是神奇,两人的关系竟比以前好了许多,越是这样,楚玲便更加诚心地许起愿来。
一个月的时间快到了,楚玲越来越开心,她明显地感觉到宁祥变得顾家了,对她说话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慈爱,她们之间好像又回到了恋爱的那段时光,楚玲简直对小庙旁的老人奉若神灵了。
4.
结婚纪念日转眼到了,楚玲想请小姐妹们一起聚餐热闹一下。宁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跑前跑后地布置,饭店正好就订在楚玲上次骑自行车跟踪宁祥的饭店。
那日姐妹们一到,便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楚玲来,无非是称赞楚玲夫妻恩爱、儿子又上了重点大学,余下的日子就只等享清福了,这样的人生堪称完美。闺蜜何娇则意味深长地戏谑楚玲有心想事成的本领,楚玲听得心惊肉跳,她并不想让宁祥知道太多。
席间,众姐妹轮番向宁祥敬酒,楚玲也不好护短。宁祥便一杯一杯喝下去,几轮过去眼见有些不支,楚玲终于拉下面子,将那些酒挡了回去。
终于闹腾完,送姐妹们离开,楚玲开始清点收到的礼物:围巾、化妆品、巧克力、手串……
宁祥好像有些醉了,也不说话,只顾往车上搬着东西。
搬完东西坐回车上,宁祥并没有开车的意思,反倒问楚玲最近是不是求得了什么宝物在许愿,楚玲心里一惊,知是哪个嘴松的姐妹透露了秘密,看无法回避了,便哭诉起来:“还不是你经常出去应酬,把我一个人扔在偌大的房子里,生活没意思,弄个葫芦许许愿想求你的陪伴罢了有错吗?”
宁祥叹着气,数落楚玲的幼稚行为,对着一个葫芦许愿,怎可能灵验,要想让陪伴,直言便是。
话毕,头一歪,不再言语。
楚玲哭完擦了脸,扭头见宁祥正吐着,并无知觉了。
5.
楚玲见呼叫不应,立即拨打了120求救,急救车鸣叫着呼啸而至,正好停在上次楚玲追踪宁祥时他停车的位置。
拉回医院不久,诊断结果便出来了,宁祥脑出血需要立即手术,楚玲顿时慌了手脚,取钱、办入院,手术室、检查室来回跑,又累又怕,但宁祥像换了一个人,躺在手术室的床上一动不动。
趁着医生做手术的空,楚玲拿着宁祥的手机,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翻看了,上次酒局那个女孩的手机号和微信,楚玲都颇有心机地留了下来,然而宁祥的手机里确实没有。
次日凌晨,医生才从手术室出来,让楚玲去见了已抢救过来的宁祥。楚玲走过去,神情恍惚,几个小时的时间,美好的生活仿佛全被颠覆。
医生宣布,宁祥脑出血语言区受损,暂时失去语言功能。
“那上班怎么办?”楚玲惊问。
“上班?这状况还咋上班,让她出院以后在家里静养吧。”医生说完走了,楚玲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细品间发现,和他长相厮守,不受他人干扰,不正是自己这一个月来许的愿吗!
看着床上躺着的他,楚玲心里五味杂陈,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