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你我有缘,便有缘吗?
不一定。
你信神吗?
不信。
这么说你是无神论者咯。
不是。
西西在家里开始给她安排相亲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到该结婚了,尤其是在拗不过父母的意愿去见了一个所谓的青年才俊后。
坐在她对面的相亲对象顶着高学历和家境优渥的外衣却是一块有着中年秃顶预兆的木头,颜值不够到才华压根凑不起来。
于是西西回家就跟父母摊牌了“爸妈,我有男朋友,别让我去相亲了成吗?”
是的,她有男朋友,只是一直是在“隐恋”状态而已。
此话一出,被蒙在鼓里的父母就开始了查户口一般的盘问,西西在喋喋不休永无止境的话语里不耐烦的撂了句“你们能不能别问了,烦不烦啊,过几天我带回来你们自己看不就行了。”
说好了见父母,爸妈这边总算消停了,只是摁了葫芦起了瓢,男朋友这边又开始闹腾“见啥父母啊,不是说好了瞒着吗?”
在硝烟里过了几天伸手不见五指的破日子,西西还是把男朋友收拾的妥妥帖帖的带回家了。颇有成就感的她没看到父母见到自己对象之时发自内心的愉悦变成了强颜欢笑,她只是殷切的把自己男朋友带进家门,宣示主权。
父母眼里西西看重的颜值是最没用的东西,老一辈看不惯那即将拐走自己姑娘的混小子一头时尚的奶奶灰,也看不惯那二流子般吊儿郎当的肆意。
于是饭桌成了战场,“没房没车、家境一般甚至水平偏下、工作是理发师、父母都是农民……”的小伙子简直败得一塌糊涂。
西西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开明的父母会一秒钟变成老古板,为了拆散她们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全家族的人都被找来来给她做思想工作,上至八十岁的姑奶奶,下至八岁的小侄女,七大姑八大姨一个接一个的给她添堵。
从四面八方飞来且无微不至的“大道理”中说男孩子家庭条件差自己嫁过去会受苦也就算了,还一遍遍出现“你属羊他属鼠八字不合不能在一起、庙里说没好兆头……”是个怎么回事呀?当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古代千金么?
西西心中的不满层层累积甚至于达到了想和面前这些人同归于尽的程度,在各种劝分不劝和的言辞里她连装都不肯了,眉头一皱甩门就走了,啪的一声巨响后为图清净索性手机关机搁男朋友那儿待了几天。
等再回家的时候西西就被软禁了,她朝着“封建势力”嚷嚷:“你们这是专制,你们凭什么说我和他不会幸福,就因为你们自己是包办婚姻,我就不能追求自己的爱情了吗!”
由于从古至今自下而上的革命大部分都被残酷镇压的宿命,西西的这场战役也没打赢。从没动过她一根手指的爸爸打了她,从脸到腿。
“你就给我搁家里待着,哪儿都别想去!”她爸冷着脸看她哭鼻子,眼神凶恶。而妈妈的“你爸都是为了你好。”把父母在西西心里从后盾的位置上转移去了敌对阵营。
西西躺在床上仿佛躺在痛苦里,在一片混沌中任由“苦口婆心”在四周旋转,内心一片悲凉。
她在家里待了一个多周,趁着妈妈不注意一瘸一拐的跑了出去,哭着在男朋友怀里寻找安全感。
她想起书里面说的“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失去什么”。如今她要爱情,所以用父母换了男朋友,舍弃了原有的一片天,抓了眼下的这一块。
后来在西西毫厘不让的坚持和冷漠里,父母黔驴技穷,终于拘偻着腰放低身段用苍老而疲惫的声音呼唤她“回来吧,爸妈不逼你了。”。
前途自此似乎一片光明了,只是没了阻力的爱情好像也了坚持的动力,西西在自己预想的未来里和男朋友产生了分歧,这分歧如沟壑,从开始的小裂缝到后来山海难平。
他不在用心给她做发型,她也难以说服自己这样下去幸福会持续。
当爱情撞上八字,他们最终没有在一起,西西的这段感情还是如了父母的意。
她理亏也词穷,于是从叛逆青年做回了往常的乖乖女。听父母的话去相亲,和据说八字相称的男人处对象;挑出了合适结婚的那个人步入婚姻的围城。
提亲,合八字,问媒,拜神,领证,办酒席,不过就是这样。
西西婚后偶尔会和丈夫闹个小矛盾,经常秀恩爱,大体上步调一致,也算是幸福的生活了。
婚后不久,有许久不见的朋友找她,约在一家面包店里。要了两块面包一壶白开水,靠着窗边的位置坐下了。
她们聊着年少时期的过往,讨论生活带来的变故,在对方说话的间隙里吃一两口切成小块的面包解决时间带来的生疏。没用多久,朋友就在西西对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愣神时,问了她关于八字的问题。
西西不自然的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以为我会算吗?这个问题你不去问父母问亲戚问神婆来找我算什么?”
朋友闻言一脸尴尬,但还是把话接了下去“你不就是因为八字不合才和前男友分的手吗?现在过得这么好,就不能帮帮我”。
西西问她:“你信这个吗?”
朋友:“我信。”
西西眼波缥缈,声音平静“可是我不信”。
面对朋友一脸毫不掩饰的震惊,她拿起桌上的透明玻璃杯里习惯性的摇了摇,看着晃动的白水优雅的抿了一口说:“我跟前男友分手不是因为八字不合,而是因为性格不合”。
看着朋友的尴尬,西西又接了一句“可是在父母眼里八字性格甚至家境都是一个东西,你知道什么才算是合适吗?就是两个人在一起没发生不好的事,天是晴的,人是开心的,仅此而已。现代人的八字,你以为能挖多深呢”。
“何况都是女人,不需要我在挖开伤疤给你讲和前男友为什么分手了吧。”
朋友的一脸诧异,西西却笑的十分淡然“都说缘分天注定,你的天不就是你自己你的父母和你的家人吗”?
说话过程中她一点一点喝完杯子里的白水,看着盘子里由于心理活动被叉子划的乱七八糟的面包,和朋友告别,起座离席。
从女孩到女人,曾经以为的轰轰烈烈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生活不过求一个舒服罢了。
西西站在店门口准备打车的时候接到了家里的电话,里面平淡的男声说饭做好了,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她笑着应了声快了,坐车呢。
出租车窗外的景致快速掠过,西西开始笑。
笑着笑着她开始想“人为什么会相信存在超现实的神秘力量呢?是因为太多事情找不到从属,无法分门别类的安置,所以才被一股脑的丢给了“神”或者“佛”又或者“上天吗?”。
她心里一直觉得“佛说了什么她不知道,毕竟缺了和上天沟通的灵通,玄之又玄的解释在心中无感;旁人说了什么她虽有所耳闻,却只想嗤之以鼻,过来人?你从哪儿过来的?
她还是认为该撞的南墙就是要撞,否则不知道痛怎么感受甜呢?
思想在四处游散,就在她不知飘到哪儿的时候司机师傅一声到了把她拉回了原地,是啊,到地方了,该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