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从公司离职变成一个留学生,一晃已经一年过去了。不过从业两年半学到的东西,一年之后也不过时。
当然这不只是在技术方面,更多的是在公司的技术管理上的问题。
我在大学里属于那种比较叛逆的人,喜欢与众不同。大家都在用Windows的时候,我偏用Linux;大家都在用C++(我们学校选择C++为入门语言)写作业的时候,我偏用Java;后来大家都开始用Java写了,我就转用Python甚至是Node.js。到了大学最后一学期的Web开发课,我就在微博上讲,我要用Node.js,HTML5,CSS3,MongoDB写作业(我当时的技术选型现在有个标准的称谓叫MEAN Stack),让那些腐朽的老师看看什么是新技术。
我这份对于新技术的追求一直保留到了工作,以至于我们团队大多数适配新技术,或者纠正旧的问题,都是我来主导的。比如适配iPhone5,正确使用Autoresizing Mask(那时候还没有Auto layout),适配ARC等等。除了这些比较正常的技术升级之外,我还喜欢搞一些cutting edge的东西。后来渐渐发现,在大公司,并且技术氛围不是很浓厚的大公司,搞cutting edge的技术很难成功,从公司的角度来说,增加了维护成本。
比如做股吧的时候,我选择把股吧正文部分做成hybrid的形式。也就是正文渲染使用Web技术,而正文图片加载部分由于有十分复杂的缓存逻辑,需要调用native的代码,并且正文的一些链接点进去需要进入别的view controller。为此,我做了一个简单的bridge来让两边的代码互相调用。实际上这个bridge的主要目的是让JavaScript来调用Native的代码。我坚信Web技术是未来,所以我刻意将代码的重头放在了JavaScript部分,而Native的部分,只提供必要的接口。而且我还嫌JavaScript的语法太二了,使用了CoffeeScript开发,然后在Xcode的build phases里加入了将CoffeeScript随Xcode的编译而编译成JavaScript的脚本。这样一来我很开心,因为我觉得用的技术挺优雅的。
然而不久之后,随着我即将离职,我将代码转交给同事之后,问题就来了。其实在iOS开发组里面,有Web前端背景的只有我一个。其他的同事连JavaScript都不怎么懂,更别说CoffeeScript了。所以我眼看着我的代码一点一点地被改掉。首先停用CoffeeScript几乎是立即的事。然后因为同事们更加习惯于objc而不是JavaScript,代码逻辑的重头渐渐地向objc转移,原来我的设计被倒转,Web部分成了纯粹的View,对于Web部分的控制,完全由objc来完成。于是我的那个JSBridge的用处就很少了,因为使用stringByEvaluatingJavaScriptFromString
就能完成objc调用js的功能。最终还没等我离职,那个模块就已经被传统技术取代。
我从这件事学到的就是在技术选型时,不能光顾着自己的信念和方便,还得从公司的角度考虑。首先我们需要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大多数人并不是技术狂热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愿意去学新技术。所以对于新技术我们需要对此分级,到底它是必要的还是可选的。所谓必要的,就是说不使用它就会被淘汰,或者是在不高的学习曲线情况下大幅度降低bug率(比如ARC)。所谓可选的,是指那些很fancy的概念,并不能大幅度提高编码效率,学习曲线很高,当前技术能完全代替的新技术。比如现在很热的reactive概念,我认为是optional的。因为reactive并没有大幅度提高代码质量,而且有相当的学习曲线(没有受过专门的函数式编程训练,如Haskell,是很难正确使用FRP的,很多人用reactive cocoa其实是在当promise用的,可以说大材小用了)。这些optional的新技术,对于很多高手来说可能确实提高了效率,但对很多普通程序员来说,不见得是这样。所以在选型时必须考虑公司平均的技术水平。
我之前在thoughtworks看到他们的技术雷达图,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实际是怎么弄的,但明显他们在尝试新技术上有循序渐进地尝试,这我觉得是很好的。
有人觉得,可以在招人的时候都招顶尖人才,这样就能搞最新技术了。但事实却是招人很难。我的上家有很长一段时间招不到靠谱的人,要招到技术狂热者就更不可能了。作为一家中型上市公司尚且如此,别说小公司了。所以很多时候愿望很美好,现实却也很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