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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下班经常走的那条东西方向的道路，东边好长一段距离，道路两旁的行道树，种植的是清一色的楝树。楝树，因为全株都有苦味，所以又叫苦楝树。
在这条路上走了几年，也知道这些树是楝树，只是熟视无睹，以前从来没有在意，它什么时候发芽，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结果。
我真正开始注意这些苦楝树，还是去年冬天。那是一个周日的下午，已经是农历腊月，再有二十多天就是春节了，但那天天气很好，冬日暖阳普照着大地，暖洋洋的。我在街边散步，一对老夫妻拿着一根长竹竿在楝树下，使劲敲打着楝树上的果实楝子，地上已经落了不少。我这才注意到，路边那一棵接一棵的苦楝树上，叶子早已掉光，光秃秃的树枝上，挂满了一串串浅黄色的果实，圆圆的，小灯笼似的。我不仅思忖，这果实不会自己掉落吗？
我不知道这对老夫妻收集楝子的用途，但我从小就知道，楝子可以护肤，治疗手脚皴裂。小时候，每到冬天，朔风呼啸，天寒地冻，大人们刷锅洗碗要劳动，小孩子们在寒风中玩耍奔跑，整个冬天，手背上的皮肤粗糙龟裂，甚至布满血痕，火辣辣的疼。年长、小脚的祖母，不知道从哪里弄些楝子，把它们用水泡在一个旧的容器里，晚上做完家务，祖母会从水中捞出两三个，搓去浅黄色的表皮，扔掉里面的核，用粘粘的果肉搓手。搓过楝子的手又光滑又柔嫩，如果能经常这样护手的话，整个冬天手便会少了很多皮肉之苦。有时候我的手冻裂了，晚上祖母帮我用热水洗过，也会搓两个楝子，把果肉抹在我的手背上，揉过之后，手的疼痛感会少很多，也不会那么粗糙。但是我不喜欢它难闻的味道，不是手疼的厉害，我会忍着，也不让祖母帮我在手上搓楝子。
从那以后，不管是在附近散步，还是骑行上班，只要从那里经过，我便不由自主地抬头仰望那挂在苦楝树上的果实。一天天，一月月，从冬天，到来年的春天，那浅黄色的，圆圆的，小灯笼似的楝子，依然挂在干枯的树枝上，也不失为一种独特的风景。每当寒风肆虐，西北风劲吹，楝树的果实也会被吹落地上，但它们似乎异常留恋在树上的生活，相当多的楝子依然高挂枝头。
春天了，各种花儿竞相开放，到三月下旬的时候，有一天从那里经过，猛地发现，苦楝树发芽了。自此，绿色的叶子越来越茂盛，时间不长，已是绿意葱茏。有趣的是，在浓密的绿色叶子中间，依然点缀着浅黄色的，圆圆的果实。
四月的时候，枝繁叶茂的楝树开花了，秀丽玲珑的叶子中间，绽放出一簇簇优雅的，淡紫色里夹杂着白色的细碎小花，虽然高挂枝头，不很惹眼，但在绿色的叶子衬托下，也如同其它的花儿一样，弥漫着春天的浪漫。我不喜欢的是，楝树开花时，那难闻的味道，挥之不去，拂了再来。但楝树开花，是自身生命的传承和延续，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它依然要绽放！
暮春时节，苦楝树淡紫色的细碎小花，慢慢地变成白色，最终凋零，凝聚成了一颗颗圆圆的小果子，碧青碧青的，宛如绿玛瑙雕刻而成的一般，很是可爱。高挂在枝头，在浓密油亮的叶子掩映下，不仔细看的话，甚至会忽略它们的存在。此时，虽然新的果实已经在生长，依然有一些去年浅黄色的果实在绿叶掩映中，令人称奇。
苦楝树树形优美，枝叶舒展，翁翁郁郁的，但在暮春时节，铺天盖地的新绿里，估计很少有人注意到默默生长的苦楝树。但它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和很强的适应能力。我对苦楝树了解不多，但我觉得，我们对于每一种植物，都应该存着深深的敬意，当然，对苦楝树也不应该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