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堪回首,不堪的是我的岁月,我行走的江湖。
那一年我高二,芳年十六。成绩不算好也不能说差,在中游晃荡着,这一晃可就是两年,稳定,连班主任都夸我比前三名同学厉害。
可惜我这样悠哉的岁月在这一年结束了。高二暑假,父亲在外喝了酒,与往常一样回家又发酒疯。只不过这一次他在伸手打母亲的时候,我不知怎么的右手一伸把父亲挥向母亲的手就这么接住,我当时一愣,父亲也是一愣,二人四目相对,均放凶光。
僵持了那么几秒,父亲破口大骂的收手,我不知道是自己挡住了他,还是在那一刻他清醒了。不过在那一刻我发现,在这个家,不再是一个人的天下。我有了反抗的意识也有了力量。
父亲走到另一间房,噼里啪啦的乱打一通,我没有心痛那些东西,一点也不,只是心疼母亲在父亲借着酒劲睡去,她默默的收拾着这一片狼藉的家。
曾经我也有过一些举动,记得是我五年级的时候,父亲大晚上的发酒疯殴打母亲,母亲只是哭着蜷缩在一旁,我没哭,跑去拿了一根两头尖尖的扁担来到父亲身后,这时邻居出来把我拦下也把父亲拦下。
如果邻居没有出现,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这样一杆子插向父亲,在举起扁担的那一刻我还有思考的能力,在做一个选择,很难很难的选择 。辛亏邻居的出现,避免了我的选择。
不过,今天我有了反抗的力量,反而不知怎么去反抗。只想逃离,离开这个家。
我跟母亲说要五百去买些高三的资料,母亲给了我五百大洋,就这样我揣着这五百大洋开始了我的江湖行走。
搭上火车从广西来到广州,随着人流来到汽车省站,随机选一个城市,江门成了我的落脚的点。
来到江门,我打通邻居的电话,让他们叫母亲来接电话。母亲接上话筒,语气有点好奇,我怎么会放着家里的电话不打,往邻居家的打。
我把自己的事迹告诉了母亲,她语静了片刻,然后哭了。
我没有选择在城区逗留,坐公交来到了一个叫荷塘的小镇。在我的的脑海中,意识让我往偏一点的地方走,在热闹的城区只会更早的饿死。热闹的只是衣食无忧的人罢了,而我一无所有,在这里定不会活太久。
初来乍到我无所适从,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看着日暮渐渐淹没于黑暗,举目无亲,没有方向。这时让人感到安心的只有兜里的钱,如果兜里再没钱,人也将坠入无尽的黑暗中。
兜里的这点钱我也不敢去找个地方睡,这可是我此时活下去的唯一资源。找了一个小公园,打扫一下,天为被地为床。
唰~唰~突然我个东西碰到了我,把我弄醒,原来我挡住了清洁阿姨的工作。她手拿着扫帚问我怎么在这睡着了,我说昨晚喝醉了酒,迷糊了。
后来我在这里找到了份工作,有吃有住,工资不多,但第一个月发工资时我感觉自己成了富翁。然后见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买什么。到年底时发现自己身上竟没什么钱,只够买回家的票。
过完年,我跟父亲要点车费,他给了我20元,母亲偷偷塞给我二百才回到江门,从那后我就没再跟父亲要过钱。
电话里听母亲说,父亲在我出走的那一年后,酒虽然还喝,发疯少了,也不再打她。可能他发现自己也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