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认识小钰是在2006年的秋季。那一年我们正青春,小钰十九岁,我比小钰大一岁。
有次给表弟邮寄十几本书,本来打电话问表弟收到没有,却不小心拨错了其中一位数,打到小钰的宿舍,当时接电话的就是小钰。
我一听到对方接了电话,也没有问是谁,就直接叫我表弟的名字,问表弟我寄过去的书收到没有,还告诉他我这里还有几本书,问他要不要看。接电话的对方沉默几秒,就问我是什么书,我一听是女生的声音,才知道我打错电话了,就接连向对方道歉。女孩并没有介意,只是对我寄的书特别感兴趣,问我看的什么书,她说她也特别喜欢看书,但是看的很杂……
那是我第一次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在电话里聊天,而我却一点也不陌生,我们就像是似曾相识一样。最后快要挂电话时,小钰主动要了我的电话。
从那以后,我们经常通话,分享最新读到的书籍,也会聊一聊彼此最近的生活,以及怎么祛痘印,怎么护肤。
后来各自有了手机,我们的联系就更加频繁起来,有时两三天打个电话,有时一个多星期通一次话。
有次通话她告诉我,她最大梦想就是去当兵。我鼓励她让她去报名,没想到她报名后没多久就成功被录取。之后她去应征入伍,成了一个美丽女兵。我们的联系渐渐变少,但不管多久,每次通话都是满心欢喜,没有距离感。
小钰很少上网,也不喜欢上网,为了联系方便。09年6月8号我为小钰申请了QQ,申请完后,就打电话告诉她。
她听后高兴的在电话那头都快跳起来,然后立马下载了QQ,登陆上后我们聊了大概两三个小时。
没有人能够理解,两个同龄的小女生,一次偶然的机会,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那么投缘,都是陕西老乡,都身在外地。
我们各自所在的地方城市离的那么近(我在石家庄,她在保定),这种缘分实在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有一次,她经过石家庄办事,我们约好在火车站见。那是我们联系了两年多第一次见面,我没有特别激动,却满怀期待的在火车站出站口等,她刚一出来,很默契,我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她很清瘦,穿一身绿军装英姿飒爽,见我之后就立刻取下军帽,笑着和我来一个紧紧的拥抱。她有着一头很干练的短发,皮肤白皙,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樱桃似的小红嘴唇,衬托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简直就是我心中的完美女神。她爱笑,一笑露出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说话语速不快不慢,声音柔和细腻。
我们坐在火车站旁的肯德基里,因为时间很紧,她还要赶时间,我们就随便点了些吃的,聊了不到一小时,在她身边的战友再三的催促下,我们匆匆告别。那是我们第一次见,也是我们认识八年多里,最后一次见。(之后因为种种原因总是错过)
后来小钰有了男朋友,又在部队升了头衔,工作压力加大,和父亲关系紧张,和男朋友吵架,和一些勾心斗角的女战友闹不和。她都会向我倾诉,从没有把我当外人,我就像是她的“垃圾桶”,当然,我也很乐意地做她的“垃圾桶”。
我的名字 你的影子
我与小钰虽然认识时间长,却像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们有着共同的爱好,性格也是很相似。
却很少出现在彼此的现实生活里。我们不算笔友,网友。算是朋友又不是朋友,我从没有跟任何人提起我有这样一个朋友,她就像是另一个我想成为的那种样子,敢做刚当,英勇无畏。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从不把她不好的情绪带给任何人。
认识八年多,我们从没有在一个城市待过,没有一起逛过街,没有一张合影,没有在彼此最重要的日子里出现过,我们,就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包括后来,她退伍,回老家结婚,怀孕,一直到她离开这个世界前,我们的联系虽然在这期间从未间断过,我还是没有见证过她的一切。
她退伍回老家时,我在外地培训。她结婚时,正是十月一,我在加班加点忙工作请不了假。有次回西安,本来约好去医院看她,等到了西安,又接到她的电话说转院了。而我只有短短两天假期,要回家办事再加上去外地看她,时间根本就来不及,只能不了了之。
后来我回到西安,本打算把一切安顿好后,我们约好见上一面。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理顺后,我们约好在西安见,她说家里有事来不了,我说没关系我去看她,她说她已经丑的不能见人了,不想让我看见她变丑的样子。我说没事,咱们是朋友又不是谈对象,没必要那么在乎形象,但在她的坚持下,我还是没去看成她。
之后才听她老公说她那个时候,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全身虚肿,不管吃什么东西,一吃就吐。她连下床都抬不起脚,却还是锻炼每天走楼梯,为的是肚子里的孩子早日健康出生......她不想见我,是不想让我看见她最不堪的样子。
记得她说过,如果以后退伍了,就把“军中绿花”这个网名改成“幽兰小鱼”。我问小钰为什么会想到这样一个名字?她说她是无意间看到“空谷幽兰”这四个字,就被吸引。
有次查了一下,发现这四个字的意思是指山谷中最优美的兰花,也比喻人的品行高雅。只是她很清楚自己并没有那么好,就像水中的鱼儿,看似自由,其实离开了水,它一样不能活。再加上她名字本来就叫小钰,小鱼又是小钰的同音,取这个名字再贴切不过了。
只是从12年初到14年7月,她身体一直很虚弱,为了宝宝,也为了能休息好,她就没有再上过QQ,或许改网名的事,还没来得及吧。
她说改完网名后,等孩子出生,她要经常写点日记,记录孩子的成长。或者不写孩子,只写一些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与感受。
她说她总觉得很多事都来不及做,好像都没有机会去做了。她说,人的生命真的好脆弱啊!13年的3月底她做了一个手术,住院期间,跟她同病房的一个二十岁女孩早上还和她有说有笑,下午就“走”了。
她当时跟我说这些的时候,哭的很厉害,或许她想到了自己,又或许是在为这么年轻的生命离开而惋惜吧。
谁会料想一年后的一天,她就这么走了。离开了刚出生的儿子和所有爱她和她爱的人......
一面之缘 一世惦念
直到现在,小钰已经走了四年,她是2014年7月24日凌晨一点多去世的。
就在24号的前一星期,我们还聊微信,她说等韩寒的《后会无期》上映了一定要去看。(她是个韩寒迷,韩寒的每一本书都会看)
我说不急,等你家宝宝出生了,我们一起去电影院看。 她笑着说好啊,如果孩子要是在《后会无期》上映那天出生,其实也挺有纪念意义的。
结果23号早上在医院,她见红了,本想着顺生,但下午大出血,晚上连着一个多小时的手术,孩子剖腹成功,一个六斤七两的小子平安落地。
而她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羊水栓塞,尽管医生全力抢救还是没能挽回她的生命......
听小张(小钰老公)说小钰从12年后,身体本来一直不好,在医生告诉她结婚后不能怀孕,生孩子会危及生命的劝告时,小钰依然坚持要生孩子。 她觉得她的人生只有做了母亲,生命才是完整的。
2014年7月25号,我独自一人去电影院看了《后会无期》,一边看一边流泪。
坐在我座位旁的人看我一眼,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此时的我哭泣的更凶了。
不是因为旁人莫名其妙的笑,只是因为那句:“告别的时候还是要用力一点,多说一句可能就是最后一句,多看一眼可能就是最后一眼。”的台词戳中了我的泪点。
当时的一个多星期以前,我们还约好等她宝宝出生了,就去电影院看《后会无期》。结果,一个多星期以后,现实版的我们真的后会无期了。
——END——
关于我和小钰的故事,一直想写出来,(以后会写个属于我们的故事)给自己留个念想。没想到这一搁浅,就是四年后的今天。不想再多说什么,本以为还有很多机会把我的故事讲给小钰听,但我再也没有机会了。现在唯一能对小钰说的就是:“你我一面之缘,却让我一生惦念。我的名字,你的影子。生生不见,愿你,岁岁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