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一到,万物复苏。灰黄的沙地经过春雨的滋润,变得金黄,踩上去,软绵绵的。一大片一大片的白蒿伸展着叶片,绿盈盈的,干净清爽。还有一种能吃的野菜,象松针的形状,拔一些,回家用开水淖一下,把熟的花生米碾碎,拌在一起,淋上香油,味道非常好。
那时春季,上小学后,学校里要求学生交白蒿,团为晒干的白蒿可以做中药材,学校里卖了可以增加学校里的收入。刚开始我常把米蒿当成白蒿,它们形状接近,米蒿的叶片呈深绿色,齿矩小,密。白蒿的颜色淡绿,闻着有股清香。
记得第一次是在一个春天的午后,我和一群同学去河沙地里挖白蒿,那些活蹦乱跳的孩子在春日广袤的天地下显得那么矫小。我有些焦急,有些孤单,我认不清白蒿。后来还是在一位同学的帮助下我才分清。那天,我很开心,挖了许多白蒿。
后来,有些高年级的同学爬上一座高高的山,那上面有许多酸枣树,也有许多白蒿,但是道路奇岖,常常不小心划破了腿。等把白蒿背回家,父母会帮我们晾晒上。等晒干,交到学校里。每个人必须交够学校里要求的斤数。
等到五一,下过一场春雨。我们那里开始点种花生。
湛蓝的天幕下,一群人拿着农用工具,拿着花生种,踩在湿润润的沙地上。那时,好多在城里上班的人也回到家乡,帮忙点花生。我好友的姐姐烫着一头卷发,一张秀气的脸,特别好看。最重要的是,她儿子还喊他爸爸的名字。我很诧异,孩子怎么能喊父亲的名字呢?
点花生一般都是两家或者几家合伙种花生。热热闹闹。有的人少的户,一个人在前面刨坑,一个人手里挎着篮子,手指轻巧的把两三粒花生丢在里面,然后用脚轻轻一扫,就抹平了。人多的用犁在沙地上犁出一行行的沟,许多人拿着篮子,一边走,一边往里扔花生,间距差不多。一粒粒饱满的花生静静地卧在里面,象红红的小酸枣,更像农民那热切的希望。最后用板凳或宽木板荡平。
沙地上也非常适合种绿豆,红晓豆,豌豆,豇豆,还有芝麻。还有种西瓜的,等到西瓜成熟,有年龄大的老人会搭一间茅草屋看西瓜,看着特别有趣。那时的沙地里常常绿意盎然,大片的花生,碧绿的西瓜,还有各种各样的豆类。
等到夏天,一到雨季,常常发洪水。大队里号召每家每户拿尼龙袋,装上沙,堵在高高的河提上。父亲每天都很忙,每天都在防汛。记得有一年,眼看洪水快漫过河堤,一群人守着,看着。娘烙好饼,把一些干净的衣物叠好,放进包里,好像要出远门。我那时有些恐慌,有些好奇,要去哪里?那浑浊的,浩浩荡荡的洪水,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了。
洪水过后,只留下一些淤泥,一些淹死的庄稼,花生,水不深的时候,大家都去河里捞西瓜。夕阳西下,美丽的余晖落在金黄的沙滩上,摇摆的芦苇,雨水蓄成的大河,一切变的美好又迷离。
现在,到处都在搞建设,开发房产,沙子成了宝贝。有一次在朋友圈里看见,曾经美丽的沙地变成了一个很大的湖,波光粼粼,周围也很少种花生了。不知为啥,心里有点感伤。
那片美丽的沙地,那些美丽的过往,就像一幅画,挂在那里,无声无息,细数光阴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