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这么久了,还是会记得涛和我打球的那个下午,天有些微凉。而打球的那件事,却像醇厚的酒,在我心间,散发出阵阵醇香,又像一朵花般,散发清香,留在记忆。
初一的时候,经常看见涛和初二的不良少年走在一起,就认为他是个混混。有次从后门回家,看见涛靠在后门上,和初二的不良少年在那窃窃私语,眼睛时不时还往四周瞟一眼,一副在密谋些什么伤天害理事情的样子。从那以后,每每见到他都远远地绕着走,就好像他身上有什么会散发出恶臭气息的东西。
不久,社团开始招生了,我一开始是冲着乒乓球去的,不料,晚了一步,人已经招满了。只有篮球像风中残烛般等待我的加入。我只能勉为其难地去报了篮球。报完名后不经意间一瞥,瞧见涛的名字赫然在列,在心里哀叹一声:也只能这样了。
“社团开始了!”篮球老师先前让我们一人带一个球,我却把这事丢到爪哇国去了,正想着怎么扯个理由混过去时,看见一个高大身影走了过来,我暗叫不好,拔腿想溜的时候,却被叫住了:“那边那个,过来!是篮球社团的吧?”我点点头,大气都不敢出,头也不敢抬一下。正准备挨批时,一个声音响起:“老师,让他跟我练吧!我小学的时候是校队的。”这声音在当时的我听来简直就是救命稻草,是橄榄枝,是天籁。我循声望去,却看见了一个我最不想见的人——涛。他手里抱着个篮球。
“跟他练,听到没?”篮球老师对我吼道,脸上粘上了他的唾沫星子,我却连擦都不敢擦,只得唯唯诺诺地低声说:“听到了”。虽然内心是一万个不愿意。
“你先用我球跑一组八字形看看。”他一副正规教练的样子:脚成外八展开,左右脚大概与肩同宽,左手握着右手腕背在身后,脖子间挂着一块秒表,双目发出鹰隼般凌厉的光,眉头紧皱。
跑的时候,他冷不丁喊一句:“再给我快点!”简直就是小人得志嘛。我想。一组跑完后,他走过来,离我还有三四米远时,他就在骂骂咧咧:“你跑的是什么玩意儿?速度这么慢,竟然要十八秒多,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来报篮球,你知不知道初三篮球八字形只有十五秒!”他顿了一顿,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你的姿势也有问题,控球控得不好,速度一快,球就被你拍得乱飞,差点都追不上球。手也不应该拍球的正上方,要拍球的后上方。”俨然一副军官对犯错列兵的模样。“球,拿来。”他伸出右手,向我要球,我忙把球递过去。“我现在教你正确的打球姿势,给我看好了!”言毕,就拿起球冲了出去。到底还是练过的。我不禁在心里由衷夸赞。不是吹,他运球的速度,就像在非洲大草原上追逐羚羊的猎豹,连过弯都几乎不减速,最后冲过我身边时甚至仿佛听到空气被划破的尖锐声音。
“看明白了?”他拍着球走了过来,脸上有一丝骄傲,嘴角微微上扬着。我赶紧点头连声说:“明白了,明白了。”他把球抛给我:“那你再去多跑几次,跑多了就快了。顺便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细节不足。”他脸上的笑意没了,又恢复了先前板着的面孔。
那两节课九十分钟,涛至少教了我五十多分钟的技巧。他其实也还不赖。我想。
也许,他是为了缓和我们俩之间那种冰冷的关系吧,初中三年,我们不得不一起走。更令我想不到的是,现在我最好的朋友竟然是涛!
这么久了,他也许已经忘了初一有这回事了。但是我会一直记得,不为别的,就为我们之间的友谊。
天有些微凉的那个下午,涛和我打球的那件事,就像一杯酒,散发出浓郁的香,又像一朵花,散发出清香,留在我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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