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帝君一盘棋
天禧三十四年,早春,东华宫里的积雪未化,料峭的春寒还在红梅的枝头傲立,一行穿着雪梅绣锦宫袄的婢子自西向东,穿过长长的游廊疾步而有序地朝主殿走去。
主殿那里更是热闹,整个东华宫的侍从都在紧锣密鼓地忙碌打点,为首的俪尚宫领着几个得力的宫婢进了后庭寝殿。
此时,贵妃正带着刚收整好的纯元太子要出门。
"俪娘,可都准备妥当了?"
"娘娘放心,都已准备妥当。"俪尚宫俯身,谦恭地低首回道。
"嗯。其他人都退下吧,俪娘你带着绾青和玉玏随我去九天殿。"贵妃接过宫婢手中的锦盒,牵起太子疾步往外走去。俪尚宫闻言,急忙领着身后两名小女孩紧随其后。
她们要去的九天殿,是燕华宫的主殿,里面住的是东漉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帝师,二十一岁的落九华。
今天是太子12岁生辰。
按照东漉律例,男子12岁进入预备成人期,在生辰之日需进行小成礼,以示对其认可和鼓励。小成礼后,男子将从孺子学进入成学堂学习,且可以参加士林间的辩学,优秀者有机会结识上层而被推优进入士学。士学中优秀的士郎将参加三年一次的广林会试和殿试,前二十根据成绩由帝君赐封官职,前十可面圣。
而在宫中,作为皇子公主,通过御学堂的测试后,也会根据其成绩、资质和平时的表现,分别升去鸿学馆和九天殿。
进入鸿学馆的学子一般是乐学求知好研习,且多才多艺,公主也多在鸿学馆。九天殿主要是未来君主及其辅臣学习的地方。也就是说,在九天殿学习的皇子都是未来君位最有力的继承者。
由于纯元太子四岁起就被册封太子,原本应该只有他和他的辅臣可以进入九天殿接受帝师九华的指导,但是出于安全和国家未来的考虑,天禧帝还是决定将平安君和韶光君,银欢世子和光华世子从鸿学馆调去了九天殿。
按宫规,除帝君和九天殿的学子,其他人未经允许是不可以踏入九天殿的。所以贵妃一行人在九天殿外被护卫拦住了去路,同样被拦住的还有来送平安君的花田夫人,韶光君的生母华阳夫人,银欢世子和光华世子的父亲,洛东王和多贤王一行人。
“见过贵妃娘娘,太子殿下。”夫人们和世子们一一行礼。
“贵妃娘娘安,殿下安。”王爷们微微颔首问安。
“母妃安康。”二君也有礼地向贵妃行礼。
贵妃一边微笑着回礼,一边略有些焦灼地望向殿内。
“帝君还在里头?时辰快到了,怎么还不让孩子们进去?”
“回娘娘,帝君在与帝师下棋,所以我们怕是还得等个半柱香的时间。”花田夫人回道。
“下棋?”贵妃一头雾水,这个时候下什么棋啊?“帝君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个。。。”洛东王也是一脸不明。
“嫔妾见帝君带了一个小女孩一起进去,从没见过,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千金。”花田夫人的话让众人一惊,愈发地困惑了。
“那小女孩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挺漂亮的一个孩子,不过五官和一般的东漉孩子不太一样。啊。。。有点像兰王妃那种。”
“金乌?”洛东王挑眉。
“银发碧眼?”华阳夫人在洛东王大婚时见过一次兰王妃,那一头月华般的长发,碧玉般的眼睛让她终生难忘。“莫非是金乌来的孩子?”
“应该不是,金乌人多是金棕色头发,兰王妃母亲据说来自巫啼国,所以是银发。”
闻言,洛东王倒是很意外:“没想到贵妃对此也有所了解。”
“王爷见笑,我儿时的乳母是金乌都泊族人,她常说她们的王后多么多么美丽,一度惹得我母后很生气呢。”她原是出云国的东华帝姬,也是出云数一数二的美人。虽然知道都泊族和乌雅那族人以容貌俊美闻名四海,但是那美丽的乳母总是提及她们容倾天下的王后,让她很是好奇呢。直到后来亲眼见到那美丽王后的女儿,传说中倾国倾城的慕华兰公主,她不得不感叹人的容貌竟可以美到这样的程度,上天真是非常地恩待这一族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