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想到这个题目呢?我问自己。分明已写过不少了吧。可翻开书页,这句沉痛哀艳的诗还是撞痛了我的眼。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大凡灵气四溢的诗词总能这样,一下子就触动你。于生死战乱而言尤为如此,令人不忍卒读。而这句诗的哀伤程度,更甚于“可怜无定河边骨,犹作春闺梦里人”这句。
当我打开虚掩的门,一地洁白。你看所有罪恶都被掩盖了。出征总选在雪夜,在那大片纯白色中渲染悲壮,描绘纯洁。就这样一点点积累来,便足够埋葬所有的不堪与肮脏。
你说了归家,念了归家。陌头柳青了一年又一年,薇菜煮了一季又一季,也终是没有回去。战事一年连一年,而青山未老人已白头。从未想过与你相携终生的愿望会以这种方式实现。飘然的雪花落在我眉心发上,染白青山墨发,这也算一种白头了吧?
伶仃梦里伶仃人,那轻薄的誓言究竟有何意义呢?黑白色纸花飘飘转转。你看这无垠山河,有哪一片不被鲜血染红?你看将军高位峨冠路上,又有哪一步不是白骨累累……
战争是掌权者的游戏,只有胜败荣辱之分。而我们是这之上的棋子。胜负之间,赌注简单的很,不过是生与死的距离。为谁而战呢?为谁……
有多少深情才值得我将一生埋葬,心如死灰般不复萌发。有多少伤痛,才让那伶仃白发孤枕难眠,暗修墓穴。你说该是嫁衣如火与灵牌共眠更伤,还是满头银发,手执白花更痛?
这句诗的哀婉凄艳,透过千年纸页传达于我。在那亲情也好,爱情也罢的情思下,将沉重的酸楚缠绕上人的心头。
只隔一层黄土,你日日销去泥胎终化白。曾经的再多回忆也中只留我一个寄与白雪。
这样盛大不可言说的哀伤,大抵只有诗词才能够传达。短短一句话,道尽古今多少离殇,多少爱恨。
无端记起《七哀诗》,“未知生死树,何能两相完”我向来崇敬战争,而这也确不可避免。可太多次,每每读起,都被这从诗经远行的哀伤击中心扉。
归来否?白头否?若白头,是否孤影对灯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