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走了。
送走她的那一天,我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姐姐”,这一声喊,只觉得胸口撕裂般的疼痛袭来。为了缓解痛楚,我边哭边用力地拍打着胸口,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大姐,终年57岁。
上大学的时候,曾经读过一首诗,名字好像叫做《姐姐的背,我的摇篮》,我一直觉得这首诗就是为我的大姐而写。
小时候都是大姐在照看我和二姐,大姐背着我,记忆中最后一次,我站在胡同口的“巨石”上,大姐费力地背起我,我当时心里还特别遗憾,我长大了,大姐已经背不动我了。
大姐是聪慧的。记忆中的大姐心灵手巧,小时候,她领着我和二姐,会给我们剪出各种好看的剪纸,会做各种手工活,而且什么都做得很好。有一次,大姐用妈妈不用的废旧布做出了一双小布鞋,精致美观,所有人都叫好。
大姐上学了,她天资聪颖,态度认真,学习成绩非常优秀。那是70年代初,大家还没有认识到学习的重要。大姐的老师很厉害,动不动就打人,大姐的六个同伴,受不了老师的严厉,来找大姐一块退学,就这样大姐结束了短暂的学习生活。
大姐一生辛苦。母亲生了一男三女,我记事的时候,哥哥在泰安师范读书,我和二姐年纪尚幼,为了给家里多挣点工分,大姐十二岁就到生产队参加劳动。那个年代,吃饭都是个问题,因为营养不良,大姐又瘦又小。后来听本家的姑姑说,大姐根本就抱不动那些高高的秸秆捆,每次,姐姐都是先用膝盖把秸秆顶起来,然后再把它们扛起。所有的人都心疼姐姐,都尽可能地帮助她。
哥哥在外读书,处处需要花钱,不能委屈了他。为了多挣些钱,下工之后,大姐就到生产队采摘过的棉花地里去捡漏,去挖完红薯的田里捡漏。
大姐是干庄稼活的能手,她无论做什么都是又快又好。
记忆中的大姐好忙啊!每天早晨早早起床摊煎饼,摊完煎饼,洗洗脸又要去推水。那个年代用水困难,用水要跑到大约五六里路外的部队去。大姐费劲地推着装有两个大水桶的推车,我在前面费劲地拉。每天都要三个来回,太累了,可是即使再怵头也得干啊,一家人要用水,家里的牛羊也要喝水。
大姐在娘家时有六个同伴,有时,晚上有空的时候,她们会一块儿串串门,打打扑克,这应该就是大姐最快乐的娱乐生活了。有的时候她们会突发奇想,把我当成模特,在我脸上各种涂抹,还有一次,她们把筷子烧热给我烫发。第二天一早醒来当我准备照照镜子臭美一下的时候,遗憾地发现头发又变直了。
我初三那年,大姐结婚了。因为离家读书,没有人告诉我这个消息,周末回家得知消息,我难过地哭了。
从此我的大姐开始了新的生活。大姐也有自己的美好年华,大姐也曾追逐过时尚,也曾如花般美丽。随着外甥女的降生,我的大姐再也不烫发了,她说要把钱留下来给孩子买好吃的。
之后我读了高中、大学,又参加工作,结婚生子,我也人到中年,此时的大姐变老了,可是大姐的辛苦始终没有变化,她还在为了家庭,为了孩子拼命地干活。
大姐永远都是那么能干,好像永远没有疲倦。谁会想到大姐会一下子就病得不行了呢?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亲爱的大姐会这么快离开我们,为了大姐,孩子们想尽各种办法,甚至求神拜佛,我总以为一定会有一种办法能够挽救大姐的生命。可是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亲爱的大姐,我想对你说,我记得小时候你背着我长大,我记得你为我缝制的鞋子,我记得你为我们做的好吃的饭菜…….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大姐就这么走了。
我恨我的愚钝,恨我的后知后觉。葬礼上的我哭天抢地,我为大姐的早逝而痛哭,我更为太多的来不及而痛哭。
亲爱的大姐,惟愿天堂不再有病痛,天堂的你不再如此劳累,天堂的你可以笑靥如花、自在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