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早上坐公交来学校,
都会在手机里背单词,写日程。
有一次,一个大爷头也不转地对我说,
“这样看手机伤眼睛。”掷地有声。
之后,就很少在疾行的公交里看手机了,坐公交我只做两件事,听爵士,画眉毛。
这种变奏式画眉训练,
让我多了很多一手拿小镜儿,一手拿眉笔的放空时间。也让我拥有了平地上“一分钟两条眉毛”的速写能力。
有意思的是,即使日子过得再生趣。
睡前,想休息想得最盛时,
回想一天个中情境,
是这“公交画眉”的片刻最令我觉得快乐。
越来越发现,纯粹的快乐,不是获得什么,而是拥有cut myself a slack的特权。
Cut me a slack, not for my own shit.
Just Pure Me Time.
Me with whom?
中午和良子在大学路尽头坐下,
人来人往间,我们只打算捧着酸奶,分别前再聊一刻钟。
坐下聊,牌才放桌上,人的神气才能摊开。
“感觉我工作是为了供养我想过的生活,而一些人的工作就是他们想过的生活。”良子说。
喜欢文学一类艺术的美丽女孩给出这样的判断,实在我意料之中。
生活在和良子玩捉迷藏吗?
我也有相同的困惑,“最近没有时间看电影电视剧和杂志展览,我觉得这样不快乐。”
良子重重点头,我知道她懂我的意思。
想自己的事,只是平和的确幸。
如果不去了解别人的故事,就无法感受更多情绪和观点的可能性。
这一缺乏,能使一个普通人不快乐。
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欣赏别人的作品,
竟会使我们这样焦虑?
“如果写作是为了挣钱,那被金钱异化的目的就会使创作的行动扭曲变质。你记得马克思那个吗?”我想起艺术审美课上令人印象很深的一次讨论。
“哈哈哈,我觉得真的是这样。”良子接着说,“可能这也是很多作家成名后就难作好书的原因吧。”
“所以喜欢的事成了工作还能把它只当喜欢的事做,是考验人的,他也难快乐。好作家他想的不会是‘挣钱大卖’,而是‘我的日子还能过下去就行,我要把这书写好’。”
工作如果会阻碍一件事成为快乐,那么大作家也要靠看别人写的书自嗨。
用户选择优质内容,
因为它真善美,
因为它激发情感。
我们依赖优的文化,
因为正如盖尔教授所言,
它的差异和多样性,足以令人着迷。
一个原子的运行轨迹如此平常,
如果它有情感和理智,因外物而震动过,
一定也会贪恋这份刺激。
良子的生活,其实一直都在。
她阅读她爱的书卷,
课上、课下、现在和不久的将来。
如果良子只是痴问,
那她大约心里也早有答案。
每个人,都需要多一份的时间和精力,
欣赏别人的作品,欣赏美,然后快乐。
你怎么不多想想你自己的事?
真正贵族的特点之一,就是不关心自己,
却关心西伯利亚的蝴蝶,到入魔。
不用想关于自己的事,大抵是一种特权。
下午两点,
坐在出租车上赶路,
看着外面的风景,
我的脑子举办了冗长辩论。
“好困啊”
“深呼吸”
“酸奶粘着喉咙说不出话…”
“不要想了”
“脑子干净了,声音也会变好听”
“江南,等一下和我一起have fun吧”
“你认认真真困一会儿吧”
……
“诶?看那个装招牌的人!他是不是装着‘粗菜馆’三个字,心里也一直一直在想,‘粗——’,‘粗——’,‘菜——’……”
然后困着,竟有些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