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旅 《车祸》

何金良


01

阿胖被一小车撞倒又从拦腰压了过去,一伙人抬着阿胖扭着司机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地朝医院疾步走去,小街上一下子站出来好多人看热闹。

今晚注定有事。


02

不知怎么的,是值班人忘记开开关了还是电路出了毛病,总之厂区路灯没有打亮,天上也没有星星,厂区周围星星点点的灯光更使远处树木和厂区建筑物黝黑可怕,阿胖就是在喝多了酒回家的时候,走在没有路灯的街角拐弯处,被车撞倒的。

尽管如此,这里仍然热闹非凡,有朋友聚会,领导陪客,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喝酒,小街的餐馆里充盈着菜的香,酒的香,弥漫在小街上,吸引着那些辛劳了一整天的工人们,特別是那些单身贵族。他们大着嗓门吆喝,猜拳行令,无拘无束兴奋着,满足着。街上走着酒足饭饱的嘴角衔着牙签的人群,里面坐着大碗喝酒的食客。

其实吃吃喝喝并不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他们吃自己的,喝自己的,无可厚非。

但是,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这个地方是享誉全国的洒乡,在我们的地盘上星罗棋布地分散着大大小小的生产优质白酒的工厂。我们的酒厂效益很好,工人们每天都能高高兴兴地上班,平平安安地回家,工人们象蜜蜂一样快乐而辛勤地劳动着,采五谷杂粮之精华,凝天地万物之灵气,这样,清冽香醇的美酒就被酿造出来了。

然后,这些能让鸟儿变成风凰鱼儿变成龙王的佳酿又被装进了形状各异的瓶子,再贴上千差万别的标签,坐上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然后就飞向祖国的四面八方,有的还漂洋过海地飞到了国外。

酒给我们酒乡带来了效益,带来了荣誉,带来了欢乐,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带来了一些悲伤。

说酒给我们酒乡人带来过悲伤,这话尚有些不恰当,因为跟酒有关的悲剧说起来并不怪酒,而应该怪那些喝酒的人。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么近酒的呢?当然就是好酒量了。

我们阿胖的酒量就远近闻名。

03

有个外地人来拉酒,听说了阿胖的酒量,但究竟大到什么程度他还不大清楚,于是,就做东请销售科的领导吃饭还一定要约在办公室工作的阿胖,待落座后,外地人问咱们阿胖,你倒底能喝多少酒?

阿胖笑了笑说,我这点酒量算啥,比我能喝的人多了去了,就说我们这在座的人里面,酒量大的大有人在。哈哈,给你说个笑话吧,我们这的麻雀都有二两酒量,你信不信?说着,阿胖先倒了半碗酒,足足有四两。

他说,我先吃点啊。只见他掰了半个馍馍泡在里面,端起来几嘴就吞了下去,然后抹了抹嘴,很客气地对外地人说,我们开始吧。

外地人惊得张着嘴,半天没合拢。销售科长说,干啥干啥,还没开始哩。

令外地人更惊讶的是后面的场面:这里的人只招呼酒不招呼菜,酒要过三巡,第一巡,翻盖香烟站立着靠在玻璃茶杯杯壁上做标尺,每人一杯;第二巡,香烟盒侧立着靠在玻璃茶杯杯壁上做标尺,每人半杯;第三巡,香烟盒卧立着靠在玻璃茶杯杯壁上做标尺,每人三分之一杯。三巡过后,每人近八两酒进肚了,这时,喝酒才进入正题,才可以说话表达意思。

外地人自以为还可以喝一点,但这次他很惨,醉得人事不醒,只好把他先送回家。阿胖和销售科长他们继续接着喝,他们喝到很晚了,才各自回家。

事情就出在回家的路上。那车是外地人派来接阿胖他们回家的,外地人睡了两小时,醒了,就突然想起阿胖、科长他们肯定醉得不行了,就派他的司机去接,刚拐弯,就见一人冲上路面招手,司机没注意,撞倒了又整车压了过去。

04

事情很快麻烦起来,外地人的酒被吓醒了一大半,头昏脑涨一身冷汗地赶到医院,见阿胖躺在急救室里,脸色灰青,双眼紧闭,嘴唇乌紫,打了強心针,但阿胖就是不睁眼,医院连忙挂了吊针。

一会儿,阿胖妻子女儿来了,扑在阿胖身上又哭又喊;阿胖的亲戚朋友也来了,不由分说,揪着司机的衣领,要不是有领导在场,差点就把司机打了。

急救室里挤了一屋子人,亲戚朋友、领导同事,医生留下阿胖的妻子女儿,其余的人都赶到走廊上坐了,大家谁也没走,各怀心事在外面候着。

05

晨曦终于艰难地来到大地,开始,无论是色、线、轮廓,还什么都看不见,可是黑暗稀薄起来了,开始透亮了,黎明前人们的警戒松懈起来,大家都打着瞌睡。

突然,走道里传来噼噼啪啪的脚步声,销售科长和昨夜的酒友听说阿胖出事了,就一大早赶了过来,他们不由分说,吵吵嚷嚷地挤进了急救室。

阿胖突然一激灵,神气活现地醒了。

醒了醒了!妻子女儿喊起来,医生,医生,阿胖醒了!

屋外的人跟着医生冲进屋去。

只见阿胖翻身坐起,懞懞懂懂地惊呼:我这是在哪!?

你出车祸了!

阿胖瞪大了眼:胡扯淡!出什么车祸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他拔了吊针,走出急救室,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大声说,这一觉睡得好舒服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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