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绝对不能就这样》
又是一年毕业季,久久没有声响的高中同学群竟难得的有了动静,是班长。
班长在群里发起了群活动,说是要组织一次阔别已久的同学聚会。群里一下沸腾起来,大家从时间地点聊到了去或不去,又互相问候寒暄。
好几篇幅的聊天记录里,有的人感叹三十好几却仍然碌碌无为,有的人说摸爬滚打好些年也算小有所成,有的人平平淡淡生活倒也过得安逸。
大家都在分别后的生活中有了不一样的经历和人生感悟,有共鸣,也有分歧。
我滑着手机翻看着,像群里的小部分人一样,没有发言,思绪也莫名的追溯起当年。
曾经,我也是个令老师头大的问题少年。
初一的时候,我对学习的态度散漫,上课不做笔记,也不认真听讲,可是考试成绩却常常保持在班级前十,在年级里排名也是遥遥领先。我开始骄傲,甚至瞧不起那些扎在书堆里认真学习的同学。
很快,现实给了我一记重锤。
班里的一些同学一名、两名、十名的赶超,奋起直追,而我似乎忘了要有危机意识,依然懒散。于是,等待着我的便是五名、三十名、五十名那鲜明而又大幅度的名词倒退,最后在初二下学期的期末考中,我跌到了百名外。
班主任找我谈话,父母心急如焚,可那时的我仍然无所用心,浑浑噩噩度过了初三,参加了中考,上了一个市里最普通的高中。
又是如此,我在新生中的成绩一直处于上游,我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的学习成果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懒散之余,我又迷上了电脑游戏。
高中时每两周一回家,只要一回到家我便丢了书包,坐在电脑前进入属于我的虚拟世界,作业只等着去了学校抄同学的。
后来到了寒暑假,我更是没日没夜的扎根在里头,夸张到废寝忘食,老师布置的寒暑假作业也抛诸脑后,以致于开学时我通通交了白本。
在这段时间内,班主任找我谈了无数次话,我却一直当听耳旁风,从来不多细想。
那时是最后一年,高三的时候。
她看着我交上去的一摞白本,把我叫去了办公室。
她问:“你为什么不做作业?”
我想也没想,几乎是脱口而出,回答:“因为玩游戏呗。”
她定定的看着我,几次欲言又止,却换做了半晌沉默。
最后,她说了一句,我毕生难忘的话。
她说:“就这样吧,我不想再管你了。”
我愣住了,我在她的办公桌前站了好久,脚像是灌了铅,一步也挪动不了。
她低着头,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说那话时的眼神,但是我的心底却像是空了一般,有种失足掉下悬崖的眩晕感。
上课铃响,我走回教室,我从没有觉得这条路这么长。
那一天,我像是丢了魂。
随后,班主任就进行了班级座位的大调动。
果不其然,那时成绩倒数的我被排在了后头。
我看着自己与讲台的距离,听着周遭嘈杂的吵闹声,心底突然有了波动,是不甘。
那一刻,我对自己说。
“我绝对不能就这样。”
我重拾起被自己遗落已久的课本,每一节课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听讲,笔记记得满满当当,例题也是罗列了好几本。
上课时有不懂的点,我就做上标记,每到课间就去问前排的同学。
会有嘲笑,但我并不在意,谁会愿意因此而放弃自己变好的机会呢?
放假回家,我不再触碰游戏,取而代之的是各科作业。
我用迄今为止最专注的精神对待,毫不马虎,不敢懈怠。
那时候,咖啡成了我的提神药,面对无数的大考小考,我为此整理了厚厚的一本错题集,跟着老师的思路圈重点,划考点,保证错过的不会再犯,题目有变化换考法也能应对。
生活从来不对奋斗的人吝啬惊喜,我的成绩给了我为之努力的回报。
我从倒数进了班级前三十,又到了前二十,后来稳居前十,偶有几次也得过第一。
我欣喜,却不再骄傲,我第一次尝到了辛勤劳动得来的果实。
我的灵魂空壳像是被填满,不觉疲倦,不觉困顿,只有满满的充实。
最终,我成功在拉高分数线的那一年,考上了南京的一所二本。
进入大学的我,没有再像高三时期那样拼命,却也不会散逸。我在进大学的第一年就考到了相关专业的初级资格证书,以及其他相关的职业证书,顺利通过了英语四级。后来,我又进入了学生会,踊跃参加校知识竞赛或是校园活动,都得到了前三的名次以及奖状。
后来的无数个午夜梦回,我都梦到了高三时期,那个熟悉的教室,那个后排的课桌,那个奋笔疾书的自己,和那个在讲台边写着板书的班主任。
叮叮当当……
窗外忽地下起了雨,像断了线的珍珠砸在玻璃窗上,我的思绪被拉扯回来,手机屏幕早已暗去。
我靠在窗边,看雨滴沿着平面滑落,一汨一汨,流到了窗台边正在发芽的绿植上。
绿植的芽尖高昂着脑袋,奋力地吮吸着雨露,渴求着快快生长,就像是在说:“我们绝对不能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