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烁在解读《概率论和归纳逻辑导论》时,讨论的第三类问题是面临一生只有一次的选择时,你怎么选?
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但这里所说的一生一次不是这种形而上学意义上的独特。人生中的大多数决定是可以重复的,或者近似地可重复。人生百年,许多事周而复始如轮转,或者至少能用可重复的眼光来看待他们。
但反过来说,越重要的事件越不怎么重复,最重要的事情往往不可重复。一生只有一次的选择,我们每个人最终会遇到,应该怎么做?
仍然是刚两个按钮,但现在只能按一次,而且再没有其他别的什么按钮等着你了,这辈子就只有这两个按钮。
按第一个给你100万,按第二个可能给你1亿可能什么也没有,一半一半。你选哪个?
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钱对每个人的用处不同,100万对普通人很重要,但要是对某些人来说,1亿也只是个小目标。
如果你必须做某件事,而这件事的门槛是1个亿,那么100万对你一文不值。反过来说,对于快要饿死的人来说,确定的一百万比不确定的一亿重要,拿一百万能活下来,搏一亿可能死。
跟面临一生只有一次决定的人谈概率,他会说,概率是多少,没错,但对我一旦发生了就是100%啊。他说得没错,单一事件没有概率可言。
这就是孤例难题。我们每个人都是孤零零地面对它,仿佛面对只属于我们自己的天命。在这里,没有什么原理、规矩、惯例规定我们必须作何选择才是正确的。这些原则、规矩、惯例倒是都还在手边,但只是作选择的拐杖,我们不非得用任何一个,因为任何一个并不比其他更合理。
哲学家和概率学家查尔斯·佩尔斯建议,即使这是一次性选择,预期收益在此并无实际意义。应该作预期收益更高的那个选择,也就是按下第二个按钮。他说:“(在做一次性选择时),逻辑要求我们的利益不再受限于自身,不能锁定于自己的命运中,而必须拥抱整个社群;同样的,社群利益也不能受限于自身,而必须扩展到所有人类。它必须超越这个时代,超越所有边界。逻辑植根于社会原则。”
也就是说,对我们每个人来说的一次性选择,对整个群体、全部人类,以及未来世代来说,却是可重复选择的一次取样。
但我们还是有其他选择:我们可以按下第一个按钮,拿走确定的100万。理由只有一个: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管得着吗?
我们可以按下第二个按钮,拿走1亿或者面对毁灭,理由也只有一个:我就是这样的人,你管得着吗?
在一生只有一次的选择面前,我们完全孤立,也因此获得真正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