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老倪那,是早上,老倪接到我,请我吃的第一顿早餐就是灌汤包,叫金陵汤包。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一直不解的是包子里的汤是怎么来的?
我还记得小笼灌汤包端上来的时候,知道包子里面有汤,我用嘴直接把包子咬开个小口,去吸包子里的汤,结果,把舌头给烫了,而且舌头上被烫的这种灼热感,3天之后才慢慢的消除掉, 没记性的是转头再吃包子,也烫了满嘴,你知道整个包子刚放到嘴里就感觉烫了,可是老倪在旁边看着,我也不能再把热包子吐出来啊,这样多不雅观,我多少也是“哈萨克斯坦功夫大学”(哈工大)毕业的文化人啊。
老倪微笑的看着我,给我演示说,吃包子,用筷子轻轻的夹着包子上面有褶的部分,慢慢的移到小吃碟子里,先咬开一个口,这叫先开窗,然后把汤倒在另外一个小吃碟里,用包子沾着醋吃,也能降低一下包子的温度,可以一口塞嘴里,慢慢的感受包子的味道,吃完包子再去喝碟子里的汤,这时刚才倒出来的汤已经不热了。
我照做了一下,果然,包子皮薄薄的,沾了醋之后的包子一口进嘴里,感觉在吃一个肉丸子,非常的满足,吃完之后,端起小蝶,把刚才的汤喝掉,甜甜的肉汤味道。
我记得当时是五块钱一笼,豆浆是免费喝,老板娘不停的给我们碗里倒豆浆,问够不够,够不够,我们也不好意思多喝,觉得老板娘一家真的是慷慨啊,生意一定会越做越火。
我一直想知道包子里为什么会有汤呢?是因为馅和的稀吗,还是往包子里注了高汤啊。我留意着老板娘包的馅,满满的一盆鲜红的馅。干干的陷,直接包在包子皮里,然后上屉蒸就变成灌汤包了。
问老板娘,老板娘光笑不回答,生怕我偷走配方似的。其实每次来之前都想好要好好问问,这包子里的汤到底是怎么来的,可每次来的时候,光顾着吃了,加上每次客人很多,没有一个很合适的时间去问,一直像个迷似的。
我喜爱金陵汤包的程度很深,几乎成了每次来看老倪的标配。老倪每次都点3笼叫我吃,他在旁边看着,有时候顶多吃上2、3个包子,说他经常吃,吃腻了,其实我知道那个时候老倪和老杨他们没什么钱的,但是对朋友非常大方,就是喜欢看着我们吃。
老倪还喜欢买很多的菜回来给我们做着吃,做完菜最后一个上桌,张罗着喝两口,我有的时候和老倪在一起,气势矮了半截,总觉得不够像老倪那样男人,尤其是在喝酒上。
老倪就是这样,知道你爱吃什么,就使劲的给你买,后来每次来北京看女儿,都会带十笼汤包,下了火车,就把我叫到家里吃灌汤包,不光我爱吃,老倪的女儿巧儿和爱人小车同样爱吃,后来再加上老倪的外孙子一起吃,说实话,我都不敢放开吃呢。
小笼包很难带的,全熟了带过来,凉了皮就很硬也不出汤了,生的带过来没有专业冷藏设备,就会化了沾到一起的。老倪每次带都是蒸到七分熟,然后放凉打包,下了火车,再热一下,口感还不错,尽管没有刚打屉的好吃,但也真的不错了。
今年再吃他家的汤包,感觉没有以往那么喜欢了,不是因为灌汤包从5元涨到了9元一屉。主要是老倪在医院躺着,没有老倪在旁边看着我吃,我一个人吃汤包很乏味吧,女为悦己者容,我为老倪高兴而吃。
你可能永远不会体会到那种感觉。
老倪很开心为我找到我喜欢吃的并看着我把它吃完。
我也很开心地吃到老倪为我找到的美食并把它享受掉。
这次老板娘见我一个人,就问:老爸老妈怎么没来呢。我说:老爸病了,很重,老妈一直在医院照看着。老板娘惊讶道:这老头身体硬的跟一根钢棍似的,怎么会病呢。
以前来的时候,老板娘会说:从北京来看老爸老妈来了啊,还对别的客人骄傲的说,北京来的,特意来吃我家汤包的。
其实这种误会源于第一次半开玩笑的默认,以至于每次来都不想挑开说我们只是忘年交的朋友,而非父子。
我后来也从来没有问过老倪心里会怎么想,我只是不想触碰老倪内心中失去儿子的那根神经。
这件事情最吃醋是我的亲爹,曾经对我说,你看老倪比看我的次数都多,赶上亲爹了,我也没有解释,但后来的确是看亲爹的次数多了,想把爸妈留身边多陪陪的次数多了。
送老倪走的那天早上,我又来金陵汤包店,要了一屉包子吃,算是早餐,也算是最后一顿吧,老板娘好像没以前那么热情,也没有给我倒免费的豆浆喝。听我说老倪走了,有一点惋惜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在这家的店里少了一个熟客的身影会怎样。
吃包子的时候,老板娘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对我说,其实灌汤包里的汤是猪皮熬成冻,搅碎和到馅里的,上屉一加热,猪皮冻化了就变成汤了。
知道包子里的汤是怎么来的,已经没那么重要了,眼前总出现的是老倪第一次教我怎么吃包子的情景。
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后喝汤......
俞伯牙摔琴,因知音难觅,“子期不在对谁弹!”
以后不会再来这吃金陵汤包了,老倪不在和谁吃!
我能摔包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