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时间给我的年轮,马上近30的人了,可是我一个人不敢睡觉。
我多希望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是为了文章效果。
然,是真的。
事情追溯到20多年前。
我在梦里被奶奶惊醒,奶奶没有开灯,站在窗户前,我问奶奶,你在干嘛?
她说:嘘,窗外有贼,不要说话。
然后我就静悄悄的盯着窗户,那个贼小声地叫着我奶奶的名字,然后一只手一直敲击着窗户,那会我们家都没有玻璃,是那种塑料皮,裹在窗户上,窗户是栅栏式的。
说来也是好笑,我们家那会真的很穷,真的没有什么好偷的,那个贼把窗帘布扯去了,然后该死的,第二个晚上又来了。
这次更过分了,把手直接伸进来,那会我在窗户旁,奶奶说:我们怎么办,去拿到砍下来?还是拿开水烫?
想到砍下来,他就少了手指,那会心里还保留了善良,亦或者是对于我们这老少来说,有点害怕。
最后我们拿了榔头,狠狠的敲击了那伸进来的手。
后来,那个贼,就再也没有来过。
我能清晰记得那会的所有画面。
再后来我怕黑,上厕所前都需要先叫醒奶奶,先把灯打开,再陪着我去。
知道什么叫屋漏偏连夜雨吗?
大概是几天后,我们家又进一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这次不是贼,甚至比贼更可怕的东西,黑漆漆的大蛇。
那会我又被奶奶的叫喊声吵醒,我说怎么了呀。
奶奶说,可能有老鼠来了,惊到了小鸡。
我说,那你把灯打开呀,只靠声音你怎么能吓跑它。(奶奶就是怕有老鼠会攻击刚出生的一窝小鸡,把整个笼放到我们房间)
然后灯打开,我一看,一条黑漆漆的大蛇围绕整个鸡窝。
我惊叫起来,奶奶,蛇啊蛇啊。
然后,
奶奶准备起身去拿棍子驱赶蛇,我说奶奶你别走啊,我害怕。
奶奶说没事的,不会爬上床的。
然后我就看着奶奶拿棍子和蛇在斗,那蛇张牙舞爪的,露出了长长的舌头。
更刺激的事来了,赶着赶着,跑到床底下去了,然后不见了,不见了…
那时候,我们家是泥地,可能是钻进去了,那不管在哪,不都还是在房间吗。
然后我彻底奔溃了,不敢睡床。
我记得特别清楚,奶奶给我去客厅拿了两条长凳子和一块板,让我睡在木板上,然后抱着我,对,那是在夏天。
我怕啊,真的不敢睡,用现在的话来说,太上头了,生怕爬到我身上来。
想想我那会是个小孩子啊,那睡眠多好啊,我却那么硬生生的恐惧着。
然后从此,黑夜是恶魔,彻底笼罩了我。
我那会真的不曾想过,那时候的事竟会给我今后留下那么大的阴影。
而我分不清到底是贼还是蛇给留下不可磨灭的恐惧,还是两者夹击。
现在的我,长大了,说起晚上不敢睡觉,大家都是吃惊的回答,那有什么好怕的?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世上从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我千千万万个不愿失眠,不想害怕,但是我做不到,根本不受控制。
我在试图和自己和解,不要怕不要怕,再也没有贼了,蛇也不再了,都过去了。
然,无济于事,坚如磐石的意志,坚不可摧。
不分家里和外面,只要睡觉身边没有人陪着,我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的亢奋。
试过买很大的熊做陪伴,听歌睡觉,开灯睡觉,全部于事无补。
那种绝望就像掉进了海里,在里面挣扎多久,发现还是一样,四周还是一片汪洋。
那么后来的现在,我敏感而脆弱,能否归于此,免于责?
人们常说的阴影,就是此般的汹涌。
现在能明白那些常年看爸妈吵架的孩子,长大后对婚姻的恐惧吗?
记忆像牢笼,你出不来,唯有期盼有生之年能遇到一个人,带你走出沼泽,远离黑暗,安抚奔溃。
然,
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