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看了一集奇葩说。其实她已经很久不看电视了,不想追最新的剧,即使里面有她喜欢了很多年的男神;不看她高中时不写完作业也要追的娱乐节目,即使她跟不上室友们的最新话题。可能是她开始衰老。
那天是社团见面会的日子,作为一只老腊肉的她混迹在一群小鲜肉里,刚好之前有人感叹她居然比自己大。是应该感谢自己长得不高吗,她自嘲。
哦,那期奇葩说的主题是女生应不应该主动追男生。是很容易让人想起往事的话题,她想。
那年她高一,莫名其妙地喜欢上她的同桌。其实选座位的时候他并不想跟她坐在一起,准确地说,她并不想和男生坐在一起,只是她成绩中等,并不能抢到前三排的位子,何况有些座位是被人帮忙占了的。她当时是怀着一种嫌弃的心理成为了他的同桌。如果知道后来会喜欢他,那我当时一定会好好表现,她后来想。
她同桌并不很帅,但带着一股青春的朝气,嗯,长了不少的青春痘。他是那种很活跃人缘很好的男生,但是他们之间很少交流,她是自卑且自傲的矛盾体。他喜欢和前桌开朗漂亮的女生打闹,她偶尔会默默地看着。她理科不好,有的题不会做,也不好意思问别人,拿了他的来抄。抄了两次后,他忍不住跟她说,不会的题我给你讲吧,这样总抄也不利于成绩的,她愣在那里。后来的她想起这一瞬间,突然明了,她就是在那个课间动了心,世上怎么会有这儿好的人。
于是,她在他跟前桌的女生打闹时感觉到了嫉妒,因为她不敢,不敢跟他表白,甚至不敢跟他肆无忌惮地玩闹。她关注他每一天的衣服,他是挺爱臭美的男生,然而骚包的粉色衣服在他身上也是帅得迎风飘展。她关注他的言行,会不由自主地记下许多好笑的,会在很普通的时刻莫名其妙地飘荡在她的脑海里。
你问后来呢。后来啊,跟很多暗恋故事一样啊,无疾而终呗。对了,文理分科后她还见过他好多次,大都是偷偷地看。见过他张扬恣肆,见过他沉默稳重,见过他带疑似女友的女生。这就够了,多年后的她,想起的永远都是他那一刻要不我给你讲讲吧的温柔写意。
第一个暗恋故事结束,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
大一,她认识一个笑起来像春风般的人,于是她的耳边常常回荡着李宗盛的那首歌: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大学的时候有公共课,是一个专业几个班在一起上的,她总从有课的那天早上就开始开心,上课的时候她和室友坐在后排,她悄悄地在前方乌压压的人头里寻找他的背影。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大概是会表白的吧,即使被拒绝也没关系,当然她知道一定会被拒绝。都怪那一天的老师,让同学上台阐发一下对大学生活的感想,他上去了,并且提到了他所期待的爱情:可能是某一天,在湖边,阳光很好,我们不期而遇,眼神对上,默契一笑。她在台下随着众人哄笑,掩住心里的苦涩,他描绘的场景太美好,普通至极的她跟这种画面并不搭。
后来她转专业走了,几乎很少能看见他。有一次去做义工,她又看见了他,在人群中还是那样明亮,她默默垂下眼,混在人群里,尽量不被人发现,即使他从来没有想发现她。
嗯,这就是她那些年的那些暗恋,开出花还没被人发现就迅速消亡。
其实,在很多场暗恋里,作祟的都是那是我们压也压不住的自卑,明明平时觉得自己也不差,为什么在那人面前就渺小到那个地步。
我并不喜欢张爱玲,可回想起这些经历时,却觉得她那些话说的真好。我低到尘埃里,所以即使开出花来你也看不见,尽管这朵花是你催生的也没关系。
谨以此文献给所有曾经暗恋过甚至正在暗恋的人。我们终将不再暗恋,我们的花终有一天会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