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一月

昨夜八时许,我回到莱芜,从寄居月余的学校回到家中。一路的仆仆风尘,一路的焦急等待,汽车在高速公路上的一骑绝尘仍是落在了归心之箭的后面。我们将天色从淡黄走成漆黑,所谓的移步换景也仅是变换着沿途起伏的山脉与两侧的树种,一望无际的高速公路被山脉与村落裹挟并嵌入其中,偶尔出现的距离标示牌上的数字愈减方可带来略微的慰藉与心动。

回想在青岛读大学的将近一月,还是很舒服的。崂山脚下,与大海也仅是一山之隔,未看过青岛的海却见识了海边特有的卷舒不定的云。因为靠海的缘故,降雨过程中的蒸发、水汽输送的两个环节都是在这里进行的,从清晨到傍晚,云朵变幻成各式的模样,或显得山雨欲来、愁而浓重,却总是来去匆匆,须臾放晴;或似白练破碎,散于空中,点点相映,无边无际,无始无终。当然,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也不少见,而在那是,校园里的沐浴在温暖日光下的青中泛黄的树木便会格外显眼,心情也会为之开阔。一个月里雨天也是偶尔有的,一如开学当天那般,总让我想起当时的霏霏淫雨与复杂的心境,以至于我对青岛的雨天甚至阴天都忌惮几分了。

课不紧的日子里,我仍是喜欢去逛书店。这里距青岛最大的书城颇为遥远,幸而从学校有到书店的直达公交车,但挤是在所难免的。在莱芜的时候我就时时感慨“公交车上缩影着城市与社会的一角”,果不其然,在青岛便更加明显了。公交车上,有握着手机,略感焦灼的学生,如我这般,初来乍到,更显得局促不安,时刻留心自己的书包与口袋,竖着耳朵去听沿途的站牌播报,害怕稍不留神去错了地方,便如同被世界抛弃一般可怖而绝望。也有或当地或外地的打拼者,面孔有些呆板与麻木,我猜想他们或从事着并不喜欢却又无以为继的工作,车上的难得闲暇也会用发呆来度过。也有一些可爱的人,他们便是年近古稀的老人们,精神矍铄,神情自得,有些老人甚至还带着墨镜来年轻一番。我猜想他们应该多是在青岛土生土长的老一辈,见证了这座城市的过去与现在,并为之骄傲着、享受着。

到达书店,那里带给我的印象不仅是书籍浩瀚,更是让我体会到一座城市的包容态度与市民的生活旨趣。我今年的高考作文是关于一所24小时营业书店的题目,我对所谓书店中会有外来务工人员、拾荒者阅读的情况并不会吃惊,但当我亲眼历经并亲身感受时,生发出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他们多是在出点不远处兴修地铁的外地人,着破损的迷彩服,穿沾染泥渍的胶鞋,眼神中也会有如我一般的局促与不安,但这也仅是在他们工作只是给人的印象,书店中的他们,会是另外一番样子。他们或盘腿而坐或倚着书架,双眼非常投入的浸入书本,捧着的或是通俗历史或是名家小说,忘却自己的身份,与别人同等的享受与使用书籍。知识面前人人平等,我彼时得到了最好的解释。这也令我这个自觉出身小城市而时刻标签化着的自己感到自愧不如。他们纵使生活艰辛,工作繁复,内心焦灼,但在捧起书本津津有味地阅读的那短暂的时间里,他们永远是自信乐观的模样。

从书店回学校的途中,我好似从刚刚短暂的书店经历中学到了些什么,也抛弃了些什么,整个人是一番格外轻快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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