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妈妈脾气不好。
最严重的一次老妈把我揍的鼻血直流，缘由却只是因为我想捉一只蜻蜓。
那时候我好像刚刚6岁，和所有幼儿园小朋友一样，会被强迫午休。夏雨欲来，蜻蜓满天飞，我在院子里瞄上了一只很大的蜻蜓，兴奋地说“妈妈这里有一直蜻蜓王，捉住它是不是能给我生一窝蜻蜓。”老妈说“别瞎折腾了，赶紧回来睡觉，小心你中暑。”但是我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绝好的逃脱午休的机会，在院子里扑腾了足足有半小时。期间老妈喊了我好几次，我完全充耳不闻，估计她忍无可忍，一把把我拽过来胖揍一顿，很不幸其中的一巴掌拍在我鼻子上，鼻血汩汩地直流。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说，我就知道你不爱你，所以总打我。老妈懵了一秒钟，眼里噙着泪给我清洗，然后说，人不大，小心思还不少，跟我回屋睡觉。
当然，后来我还挨过很多次揍，生病不吃药会被打，淘气和小朋友发生矛盾会被打，妈妈心情不好会被打。
好像，我是被打大的。
02
妈妈说话从来不算数。
大概也是我五六岁的样子。那时候村里开始流行电视机电视剧，有钱的人家就买个彩色的，没钱的人家就买个黑白的。在外工作的老爸是个倔强的人，他坚持要攒够钱买一个彩色大电视机。可是，老妈是个爱热闹的人，她总是按捺不住，晚上溜去邻居家看电视。而我就被老妈连哄带骗单独留在家里。老妈总是说她出去一趟，10分钟就回来，让我在家乖乖睡觉。可是我年纪太小，依恋和害怕，常常让我忍不住就哭起来，甚至用整个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一个头发丝儿都不敢露出来，怕有不明生物摸我的脚，撕扯我的头发。坦白的讲，等待妈妈回家的夜晚真的无比漫长。
每次妈妈回来，从被子里薅出蒙的满头大汗的我，抱着我，拍拍背，好像就过去了。我问过妈妈，难道电视剧比我重要吗，她有点懊恼，但是还是斥责我，别瞎说。
03
妈妈很抠门。
我记得有一年镇上的贸易交流会，妈妈说要带我去看看，还会给我买鸡腿吃。贫瘠的童年光这条鸡腿就能让我双眼发光。我屁颠屁颠儿得跟着老妈步行3公里来到镇上。狂奔到卖鸡腿的摊位，好吃的多的真是可以用琳琅满目来形容，我馋的口水汩汩地冒，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但是老妈看了一眼说，闺女鸡腿要7块钱一条，咱们买鸡肝儿吧。五块钱一斤，老板给我们称了一斤，给我们找座儿坐下。妈妈一直给我夹，但是我吃了几口就不动了。后来委屈地说，妈，这个太噎了，我真的吃不下。妈妈给我盛了一碗汤，那个抱歉的眼神我至今难忘。
后来好多次我都调侃老妈，全世界最美味的食物就是交易会的鸡腿，可惜我错过了。
04
老妈不关心我，包括我的学业。
记忆中的老妈，总是很忙很忙，除了物质丰裕时她给我源源不断的零花钱，给我买好看的衣服，好像我们没有过什么心灵层面的沟通，我很少得到妈妈的鼓励和表扬。从小学到高中，我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每次我兴高采烈拿着成绩单想要回家显摆一下听听表扬，结果老妈都是轻描淡写地，听说你又考了第一名，别骄傲啊，继续努力。小升初，初中升高中，我看着别的家长陪考，寻思着让孩子上什么学校。我妈说，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多上上心，想好了，可不要因为后悔哭鼻子。
后来，我一直觉得自己孤独，一路走来真的是跌跌撞撞的。
诸如此类的例子不胜枚举。小时候的我，跟老妈关系确实不怎么样。比起老爸把我宠上天的做派，那时候我觉得我妈就是灰姑娘的后妈，而我，就是那个和她有仇的灰姑娘。
05
中学后，我住校了，也许是距离产生美，也许是因为我长大了，学会了观察。我渐渐发现妈妈另类的样子。
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我病了，课业的负担，病痛的折磨，离家的焦灼，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快要抑郁了。抱着毫无希望的心态，我给老妈打电话，我说，妈我最近心情不好，总是睡不着觉，失眠，心慌，头昏昏沉沉地，不过我知道你很忙，没空，我就只是说说。你放心，估计过几天我就好了。
没想到第二天老妈出现在了大姐的家，我也被接回了家。老妈当机立断说让我休息几天，不去想学校，不去想作业，就像小时候一样，简简单单，馋点好吃的，白天跑跑跳跳逛一逛，晚上我们窝在一个被窝里，像小时候那样撒撒娇说点疯话。
我突然想到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想到妈妈每次打过我以后心疼自责抱着我，哭的比我还委屈；想到每次别的同学因为考试成绩不理想作业没完成被禁止出门被严厉斥责，而我妈拦着开学前熬夜写作业的我说，不要熬夜了，内容都掌握了，你能举一反三，哪里用得找熬夜写作业，怕老师说，明天妈和老师去说说；想到意外划伤嘴巴的我，缝针的时候老妈哗哗流着眼泪差点昏厥；想到弟弟很小的时候抱怨着说过的玩笑话，他说老妈最爱姐姐因为姐姐周末回来的时候他才能沾光吃排骨；想到这些年因为老爸做生意，家中经济跌宕起伏老妈一直坚韧着勤俭持家……
老妈离开县城的前一个晚上，我问老妈，妈，你这么在乎我，为什么从来也不说。
她说，真的体贴是让人觉察不到的。
06
看，这就是我妈，这些事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也已经到了妈妈当妈妈的年纪，我时常还会想到她的很多坏，我下定决心，如果我有孩子了，我一定不要再做她那样的“坏”妈妈。
今天感恩节，如果你也有一个这样的坏妈妈，和我一起感谢她吧，谢谢她教会我们勤俭持家，教会我们坚忍不拔，教会我们宽容民主，教会我们默默奉献自己的爱，哪怕是另类的方式。
好了，不多矫情了，我不会再像小时候参加作文竞赛那样去写妈妈送别我的时候久久挥动的手臂和矫健到蹒跚的背影，不会再去写妈妈的青丝到白发，不会写我是妈妈的软肋妈妈是我的铠甲，也不会再去写印在我瞳孔中妈妈的光辉形象......
千言万语，不如最简单的那句话，说给最平凡的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