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只想活着

我永远记得奶奶要离开我的时候所说的话。

“妮子，好好活着，奶奶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

当时，我抱着奶奶的尸体，直接哭得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一间杂房的地上了，这间杂房放着各种杂物，有股发霉的臭味。

而把我放进这间杂物房的人，是我的亲生父亲。

我从小到大都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妈妈要离开我，为什么爸爸不要我，为什么我总是会在半夜被恶梦惊醒！

我叫陆秀莲，今年十八岁，出生在北方的农村里，一个山沟沟很穷的地方，从我一出生，爸爸不爱，妈妈不养，从我懂事开始，就没见过我的亲生妈妈。

而我现在的妈妈是个后母。

听人说起，我出生的第二天，差点被我爸爸扔到臭水沟里，是我奶奶拿着扁担要打我爸爸，才把我救回来的。

从此以后，我被奶奶带在身边养，我也是奶奶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

可是现在奶奶离开我了，永远的离开了我了，我的保护伞没了。

从昏迷中醒来后，我坐在地上，把头埋在大腿上，又是开始默默的哭了起来。

我不敢走出去，怕被爸爸和后妈看到打我。

从小我就在爸爸和后妈的阴影下长大，导致我胆子很小，只有奶奶在世时最疼我。

我有时候常常在想，我来这世上就是多余的，很想了结了自己，但每次看到奶奶的心疼眼神，我就没勇气了。

奶奶常对我说，每个人来世上都是来还债和带着责任的，不能轻易放弃生命，不然死后会受惩罚的。

我也不懂奶奶话的真假。

嘭嘭嘭…

“醒了吗？醒了就给我滚出来洗衣服。”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破旧的木门被后母拍响了。

我的后母今年三十五岁，长得又高又大，还脸上有横肉，我爸爸都怕她。

“醒了，我这就出来洗衣服。”

我不敢反驳一句，战战兢兢的从杂物间走出来。

“你倒好，我们为你奶奶的后事，大家都忙晕了，你却一个晕过去可以躺在这睡觉，快滚去洗衣服，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的后母很凶，全村人都怕他，邻居在旁边看着她都躲着走。

“妈，我这就去洗。”

嘭。

“谁是你妈，你妈都不知道躺在谁的床上给人压呢，滚。”

我这一声妈惹恼了她，一脚被她踢中大腿倒在地上，但我忍着痛不敢叫出声，我敢叫出声还会被接着打。

我默默的站起来，走进院内的井边，开始洗起了衣服。

这院是新的，三间平房，有个外院，外院中有个井，这三间平房是我后妈攒钱建的。

门外一间破房子放杂物，也是我刚才躺着的地方。

我忍着泪不敢哭出来，我也很想去看奶奶的尸体，但我没这个胆量。

后妈走了，我开始洗起了衣服，现在已经开始下雪了，井水很冷，冷得很冻手，我边洗衣服边掉着眼泪。

其实我很想逃，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家，可我又不知道要逃往哪里去。

我的成绩也很好，已经高中毕业了，考上了一个好大学，可我不想让奶奶增加压力，所以我就骗奶奶说我考不上大学。

“哟，洗衣服呢？”

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从房内走出来，带着戏谑的眼神看着我。

这是我后妈生的儿子，叫陆景明，我爸爸叫陆大刚，后妈叫巫秀梅。

陆景明中学没毕业就被学校踢出来了，整天不是打架就是调戏女同学，今年十七岁，在家三年了，整天好吃懒做，跟着一群猪朋狗友不知道去干嘛。

我装成没听见不理他，因为后妈的原因，他也一直欺负我。

第二章我不哭

“哑巴了，问你话呢？”

奶奶死了，陆景明去看一眼都没有，他见我不说话，忍不住上前低下头看着我问。

陆景明穿着光鲜亮丽，而我身上的都是我的校服和破棉袄。

“切，装什么高冷。”

陆景明见我不理他，伸手往盆里淘水往我脸上泼，泼完他就离开了。

我忍住不哭出来，用破棉袄袖子擦掉脸上的水。

房前有个洗衣机，但后妈说有个免费劳动力，不能浪费电。

现在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多了，我的肚子也开始饿了，而父亲还有一个弟弟，也就是我叔叔，这会他们肯定在吃饭了。

但却没有一个人来叫我吃饭。

洗好衣服，把衣服掠在院中后，我开始偷偷进了厨房找吃的。

一进厨房中，见食桌上有一些冷稀饭，我拿起来在炉中热一热，合着一些早上爸爸他们吃剩下的冷菜吃了起来。

我吃得很快，怕被我后妈回来，她不许我进厨房吃。

我见碗里有个咸鸭蛋，终于没忍住诱惑，偷偷的剥了壳，合着饭吃了半个，然后像做贼一样的走到杂货间。

来到杂货间后，我在想着要怎样才能离开这个家，因为我想去县城打工，可我又没有钱坐车。

因后妈的原因，没有一个人敢借我钱离开，后妈就是要把我绑在家里干活，她知道被我走后，我赚钱了是不会回家的。

傍晚，爸爸和后妈一起回来了，我担心的躲在了杂物房中不敢出来。

嘭嘭嘭…

“陆秀莲，你给我滚出来，立刻，马上。”

事情还是败露了，都怪我嘴贱，吃了她半个咸鸭蛋。

我害怕得有点抖的走出来，见后妈手中拿着一条皮带，我爸爸就站在她身后。

“你说，那半个鸭蛋是不是你偷吃了？”

后妈黑着脸指着我问。

“我没有。”

我头直摇。

啪。

“啊…”

“你还敢不承认。”

啪。

“啊…”

“你还敢进厨房。”

啪…啪…啪…

“啊…啊…啊…”

“看我不打死你。”

“打，狠狠打。”

“我不敢了，爸，我不敢了，呜呜呜…”

我后妈手中的皮带，一下一下打在我脚上和脸上，因为身子穿的衣服多，只有我腿穿着薄裤，后妈专选打得疼的地方下手。

我痛得哭出声，也倒在地上翻滚，我爸也添油加火叫我后妈狠狠打，对于我的求饶，爸爸无动于衷。

一直到后妈打累了才停下，而我的脚和脸也都肿了。

我倒在地上卷缩成一团，痛得小声抽泣，我怕哭大声后妈又要打我。

“我告诉你，你今晚不用吃饭了，这咸鸭蛋是准备给景明明天早上吃早餐的，现在被你吃了半个不够吃了，你立刻给我起来，把地给我擦了，不然我等下和你没完。”

我后妈拿着皮带的手，指着我恶狠狠的说。

“滚起来去擦地，不然我也动手了。”

我爸爸也是指着我大吼，在他眼里，女儿是没用的，以后他们老了靠的是儿子，所以从来就没有给我好脸色。

弟弟在他心中是个宝，我在他心中连根草都不如。

我忍住泪水，告诉自己说，我不哭，忍着疼痛从地上站起来。

站起来后，感觉腿上和脸上，都火辣辣的痛。

嘭。

“滚快点，磨磨唧唧的，像个老人一样。”

因为我腿太痛了，走得有点慢，屁股被后妈踢了一下。

我强力忍住不哭，默默的提着拖地桶和拖把，去井里打了水，忍着火辣辣的痛，开始拖起了地。

“给我洗干净点，洗不干净你等下还得挨揍。”

后妈站在我身后看着我洗，爸爸进了厨房开始做饭了。

一个小时后，爸爸和后妈开始吃饭，陆景明也不知跑哪去没回来吃。

闻到了饭香，我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但我不敢进厨房，默默的拖着地。

拖了一个多小时，我才把地拖完。

在我拖到厨房的时候，我后妈就站在厨房盯着我，桌上的剩饭一粒都不给我吃。

我拖着又饿又痛又疲惫的身子，回到了我的杂物房，杂物房中只有一张破棉被，奶奶的棉被都被后妈扔了。

第三章偷偷见奶奶

直到三天后，我的脚和脸才不痛，这三天中，我也学乖了，把后妈交代的事，都完美完成，所以我也没挨什么揍。

也有了剩饭吃，我饭是我后妈把剩饭剩菜端到杂物间门口的。

我感觉我比别人家的一条狗都不如，每晚我都缩成一团在破棉被里，但还是感觉冷。

十天后，我奶奶的后事办好了，风水地就在山脚，我很想奶奶，每晚我都在又冷又臭的杂物间偷偷的小声哭。

我决定今晚等爸爸妈妈睡着后，偷偷去看奶奶。

在杂物间，我终于等到了夜晚十点，拿起地上的破棉被，包在了自己的身上，小心翼翼的开了杂物间的门，又把门关上后，向着后山就走去。

我们这村才上百户人家，有几条狗对着我狂叫，我也吓得躲得远远的。

今天是十六，晚上的月亮照在雪地上，变得很亮，这十天来连续下雪，大山变得白茫茫一片。

终于来到了奶奶的墓前。

看着以前疼我，爱我，养大我的奶奶，此刻却躺在地里，变成了一个小墓碑，我满心的悲伤，以前奶奶在护着我，后妈和爸爸从来不敢打我。

“奶奶…呜呜呜…”

我伤心的跪在奶奶的墓碑前痛哭起来。

“奶奶，你为什么要离开妮子，你为什么不要我，你要走干嘛不带我走，也不让我走，奶奶…啊…”

我说着说着，又是大哭起来了。

“奶奶，妮子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奶奶…”

哭着哭着，我想抱住奶奶的墓碑，像以前一样拥抱着奶奶，可我双手不够大，根本抱不过来。

“奶奶…听…听人家说…人…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可…可是…天上…天上的星星…那么多…我…我找不到…找不到奶奶…是…是哪一颗啊…啊…”

我哭得撕心裂肺，连说话都说不全。

“奶奶…妮子好饿，又好冷，爸爸不要我，后妈打我，奶奶，妮子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