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五弟弟打电话叫我周末回老家吃樱桃,我欣然答应。樱桃是我最爱,岂有不去之理。
第二天早早吃过早饭,到西商场买上菜,就和老公往回赶。到弟弟家一看,大舅家三表哥也来了,弟弟家在青岛上大学的侄儿扬也回来了,过了一会儿,小姨家表弟也领着儿子韬来了,看来樱桃的诱惑力的确很大。
弟弟领着我们一行人说说笑笑去果园摘樱桃,哦,不,准确来说,是茶园,因为茶叶是弟弟的主业,樱桃是副业,弟弟只不过在茶地的边上、地堑子下、地头等地方栽了樱桃。茶园坐落在石楼子山前,从山脚一直到山腰,我们不时地和采茶的乡亲打着招呼。到了半山腰,弟弟指着几块茶地说:“这几块地是我的,边上的樱桃也全是我的,快吃吧!”我一看,好几道地堑子上全是樱桃树,连成一片,红宝石般的红樱桃,黄珍珠般的黄樱桃点缀在绿叶之中,泛着诱人的光泽。
我们顾不上欣赏美景,马上开吃。守着樱桃树吃樱桃,不仅最新鲜,而且看着哪个熟吃哪个,看着哪个大吃哪个,真的爽歪歪,和买樱桃吃的感觉不可同日而语。
我们一边摘,一边和弟弟闲聊:“老三(排行第三,我们都叫他老三),你这里大约多少棵樱桃树?”
“有一百多棵吧。”
“你啥时候栽了这么多樱桃啊?”
“最近几年啊,看见没,樱桃树有大有小,是我这几年陆陆续续栽的。”
我说:“过去老人们都说‘樱桃好吃树难栽’,你怎么栽活这么多棵的?”
弟弟一听哈哈大笑:“姐,我们都被老话骗了,樱桃一点都不难栽。刚开始,我是上北山村挖的树苗,回来插上就活,冬天或者春天栽都行。樱桃树底下繁生出一大些树苗,我就继续栽,咱村的人也上我的树底下挖树苗栽,还有的挖了小樱桃树苗去嫁接大樱桃。”
我一直以为樱桃树很娇贵,栽培樱桃是一项高难度的技术活,原来是被老话骗了啊!
思绪一下子飞回了童年。
我小时候我们村里没有樱桃树,但离我们村五六里路的大北山村有很多。北山村我们有个远房姑姑,每到樱桃成熟季节,她会回来给娘家送樱桃,也给我们家带一小篮子。家里兄妹四人,可谓是僧多粥少,所以总是感觉吃不够,不过瘾。
那时我们村有不少嘴馋腿勤的人跑去大北山“找樱桃”吃。所谓“找樱桃”,一是到亲戚家吃,再就是去偷吃,大多数是后者。姑姑已经给我们送了,我们不好意思再去“找樱桃”,至于去偷嘛,想过,但我天生胆小面皮薄,不敢付诸于行动,所以就剩下咽口水的份。一种美味,假如你从没吃过不知道它的美味还好,一旦尝过了却又吃不到,而偏偏方圆几里之内一树一树的樱桃熟了,一想到这,嘴里就流口水,心里就像有万千的虫子在爬。也许现在的孩子会说:“想吃就去买啊!”说的轻巧!那个年代,饭都吃不饱,哪有闲钱买水果。用现在的话说,饭是刚需品,水果则属于奢侈品,有就吃没有就拉倒,谁家刚需不足还去买奢侈品呢?
聪明如我,自然想到了解决吃樱桃问题的根本方法,那就是也栽樱桃啊。所以我在馋樱桃馋的难受的时候都会用半是质问半是疑问的语气问大人们:“咱们村为什么不栽樱桃啊?”大人们一句‘樱桃好吃树难栽’把我的希望完全浇灭。
大人们为什么骗我们呢?我想不明白,于是就把这个问题抛给我的亲戚们。
表哥说:“我们小时候都在生产队里,没有自留地,没地方栽啊”。
表弟说:“我估计大人们也被老话骗了。”
侄子扬说:“大人们有思维定势,习惯了咱村没樱桃。”
大家七嘴八舌找原因,唉,俱往矣,真正的原因谁知道呢?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姐,表哥,你们多摘些哈,我得去采茶叶了。”弟弟的话终结了我们的讨论。弟弟弟妹忙着采茶叶,我们忙着摘樱桃。摘樱桃还是个技术活呢,不连樱桃把儿一块摘着的话,可以摘的很快,但为了让樱桃更新鲜一些,就得连把儿摘下来,所以速度就慢了。摘了两个多小时,我才摘了小半篮子,估计没有二斤,表哥和表弟摘的更少,两个侄子只往嘴里塞不往篮子里塞。表弟说:“县城里樱桃一斤八元钱,说起来真的不贵啊,太难摘了。”老公说:“八元钱是樱桃本身的价,老百姓的功夫不算钱了。”我开玩笑说:“看来以后这老话得改改了,应该这么说‘樱桃好吃树好栽,就是樱桃不好摘。’”小侄韬扬起手臂高声说:“大姑,我完全同意!”
茶园里传出一阵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