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天真无邪,就像一面镜子。父母怎样对她,她也会不折不扣地给予反馈。通过回顾过去一年的父女关系,我还是感慨颇多。
去年很长一段时间,我在家里是“唱黑脸”的,有时脾气大了,控制不住,还会动手打女儿,因此,女儿总有点怕我,按老婆的说法,我在女儿心中还有“权威”,说话还管用。其实这种“权威”是假的,女儿只是没办法,不得不执行。很多时候,在我的“要求”下,女儿很不高兴,撅起了小嘴,甚至眼角挂起了泪珠。尽管自己心里也不舒服,但总想是为了孩子好,夫妻间总有人要做“恶人”,并没有去反思,女儿为什么“不配合”。
有一次去理发,和师傅聊起来。他说他很后悔,孩子小时候“犯错”时打他。师傅说,自己小时候也很调皮,不是乖乖孩,但自己的父母并不怎么教训自己。
还有一次参加家长会,园长也讲到,孩子的自主意识在增强,她做事情是有自己想法的,父母不能粗暴地说这对那错。在帮助孩子养成好习惯的时候,更多是要劝导,不能打击孩子。
类似的触动多了,我也在反思,我是不是太“强权主义”了:女儿不是木偶,我说东她就得东,对她来说,向西也许更有意思。在工作中,自己也有很多想法,也希望自己的想法能够得到更多的认可,自己做的工作,也希望能有更多正面评价。如果自己的想法轻易被否定,自己的工作被认为没有价值,自己也会很委屈,心里很难受,甚至想不开时也会抵触。这样想得多了,良心发现,我开始尝试用更温柔的态度去和女儿相处。
现在,女儿更喜欢跟我玩。虽然没了“权威”,但父女俩配合更默契。我陪女儿看《超级飞侠》,给她念《卡梅拉》;接她放学,带她出去玩;叫她起床,哄她睡觉。妈妈很耐心,但很多事情她无可奈何,而我却能做得很好。
冬天早上,女儿不愿起床。老婆一脸无奈,向我抱怨,每天都哭一鼻子,拖拖拉拉费时很多。我接手了这个“大麻烦”,七点起床后开始叫女儿。我知道要叫醒女儿就不容易,她不愿意睁眼;让她主动起来穿衣就更难了。但我不想强行拉她起来,这样又是哭一鼻子。我想起了我和她玩的游戏,她自诩为超级飞侠中的小爱,而把我视为多多。我学着多多叫她,说是乐迪遇到了困难,金宝叫小爱和多多去救援。这样一说,女儿有了反应,开始问“真的吗”。我于是更进一步描述场景,说乐迪的脚被大石头压住了,需要小爱的救援绳索。就这样,女儿不哭不闹,而且很快就醒来,主动要求快穿衣服,因为乐迪要坚持不住了。
类似的事还有很多,当女儿不愿意洗脸,我会告诉她,不洗脸,会生锈的,时间长了,小爱就飞不起来了。女儿不愿吃饭,我会告诉她,吃饭就是补充油料,不然小爱就没有力气了。就这样,游戏生活化,女儿和我配合的很好。老婆也是服我了,毕竟无论你怎么赶时间怎么急,女儿感受不到,她只接受她理解的思维。
当这种方法屡试不爽后,我有了更多思考,甚至可以让女儿帮助做家务。我会向女儿强调,什么时候她用“超级软管”“救援了”妈妈的一袋菜(实际是帮妈妈从菜市场拎回家一袋菜),什么时候她用“救援绳索”收拾了东西。每次这样表扬她,她都格外高兴,更愿意去做了。
很多事说来容易,做来并不容易,或者说做来也容易,难在用心去做。现在在家里,我尽量用更多时间陪女儿,不再想着自己去看书、玩平板。其实,和女儿相处融洽,自己也更安心。有时,她安静地翻着《卡梅拉》,不需要我读,我也可以坐在她身边读自己的书,很温馨,很幸福。
为人父母,有爱也要有方法。回顾父女关系的演变,我琢磨其中的奥妙。游戏的利用只是一种手段,更深层次的东西应该是人性,是人需求的满足。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我早就读过,但结合女儿,我有了更深认识。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子,在成人眼中,的确做不了什么,但她自己确不这么认为,她经常认为自己很了不起,可以做很多事情。她在吃饱穿暖、安全无忧之余,还有更多的想法,她希望得到父母和他人的更多关注,她希望能与父母和其他小朋友共同玩耍,她希望父母能更积极地评价她画的画、唱的歌,她希望父母能充分认可她存在的价值和做出的贡献。做父母的,不需溺爱孩子,需要做的是激励她有承担任务的责任感,有共同做事的荣誉感,有实现自我的成就感。
其实,何止是小孩子,我们大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当我们有了基本的生活来源保障后,我们更在乎什么。我们不想成为流水线上的机器,只是按照“指示”做啊做;我们不想为了多赚点绩效,拼死拼活去做没意思的工作;我们不想失去自我,将精力和人生奉献给没有自我价值的事业。但反过来,为了肩上的责任,要将工作做到尽善尽美,我们尽心尽力,甘心加班加点;为了团队的荣誉,不成为短板拖后退(实际也是争前),我们想法设法,情愿动用所用资源;为了自我实现,成为一个有价值的人,我们锐意进取,乐于无私奉献(不在乎是否有对等的物质回报)。
(写于2016年1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