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最是那心底的一抹浪漫》,深深感到这是作家林杉先生,写作上的突破,对传记文学的重大贡献。读毕,掩卷沉思,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史料的丰富。传主能不能在读者面前挺立起来,唯一的条件,要看她是不是立足在坚实丰满的史料根基上。这部“浪漫”,对吴贻芳一生长达92年的人生路程,描述的十分周全,详尽。堪称完美的年谱。这在当今信息快速流通的网页上,下点那怕笨功夫,好像不太难。能考验作家水准的是,不可能把所有收集到的东西,全照搬到传记中,必须在一堆史料里,加以辩析,梳理,筛选,进行重新整合处理。这就需要眼力和智慧。林杉以他的作品,证明了他经受住考验。
这从章节安排上,就分明看得出来。牵涉吴贻芳身世的,只用一章。那些能突出吴贻芳经历业绩贡献的,则不惜笔墨,大书特书。
比如就任金女大校长后,对机构人员的配置,就把“一,学校董事会”,“二,校长”,“三,院系编制“,“四,学生社团组织”等,全照录重现。就连《金女大教师福利和教师待遇》表格中的“助教,讲师,副教授,教授”的“正薪”,以及包括薪贴,米贴,房贴,日用品津贴等六大项,也全照录。这些看来似乎琐碎,却直接显示出吴贻芳治校的方针大计。
再如,用了八个页码,罗列出从任过联合国官员的徐亦蓁,到我国第一位女指挥家郑小瑛等四十多位毕业于金女大,成为杰出女性的校友简介,突显出了吴贻芳桃李大丰收的光辉贡献。
传记写作,还有个必需很好把持的难题,就是作家自己的感情介入。书名中虽然有“浪漫”两个字,但作家的笔触,十分淡定,严肃。他采取的一个最基本的态度,就是实话实说,不以个人的爱憎,代替历史的真实。
从这个角度看,题目中的“浪漫”,一直洋溢在传记的字里行间,紧紧吸引了我的阅读兴趣。吴贻芳去北京女高师执教,作家在描写学校环境时,这样写道:“北京的天空一碧如洗,白云邈远的躲到西山的边缘。高等女子师范学校校门前,有一条叫白沟的小河,从三海自北向南穿城而过,缓缓的注入南护城河水中。”是不是很像一幅素描图画?作家意犹未尽,由图画再引申出一个尘封的历史典故。北宋当年城破,徽、钦二帝被俘,徽宗和她的妃嫔们曾住在距高师不远的延寿寺,竟有闲心逸趣吟诗,“遗迹不须悲古刹,黄龙北去更途穷。”金女大因抗战去成都办学,返回南京前,书中有一段关于欢庆抗日战争取得胜利的记述,“还有些'老把子'男人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也跑到街上凑热闹。他们不会唱抗日歌曲,便对女学生唱起民歌《辣太阳》:太阳出来辣焦焦,情妹出来讨海椒。红的拿来晒,青的拿来烧,看你情妹焦不焦。
由于穿插了上面这样的文字,叙述变得曲折多变,妙趣横生了。传记中摘录许多档案,日记,书信,典籍等,这些史料大都比较概念抽象,假如没有刚说到的那些形象生动的文字,就会很呆板,很枯燥,就会失去阅读兴趣。作家深谙读者心理,也明白,不这样写作,传记文学就只剩下“传记”,而丢失了“文学”。
《吴贻芳/最是那心底的一抹浪漫》,是一部优秀传记之作,谨此向广大读者推荐,祈望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