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地,就到了秋天了,野坡上的荒草长得很是茂盛,像早起的人蓬乱的头发,在风的吹佛之中,左摇右摆的,也没有定向。
我站在老家的石台阶上,看着风中落叶翻飞,一股凄寒之情漫上心头。脚底下的青苔也是干瘪瘪的,还带着土地的褐黄色。
我在想,这是我离开老家多少个年头了,五年?还是十年?我都记不清了,反正我是看到我的侄女长到和我一样高了!门前的柑子树已经又长了几多个年岁,树枝多多少少都枯了些,上面还爬着些小虫眼儿,歪歪斜斜的,看着有些丑陋。
桃树呢,好多也都枯死了,只剩几棵还努力地直挺着腰板儿,我不忍看下去,转了头。
这是我第几次回老家了?我也算不清了,反正也有好多年没回了吧!我都是一个将近四十的人了,记性差了也不算什么吧!屋脊还是歪歪斜斜的,这么多年,唯独这个没有变,只不过瓦片倒是变了些颜色,黑黢黢的,像煤炉子角落里的煤灰。
土墙上面坑坑洼洼的,更加显得强烈了,墙上的裂缝也更加的宽大了,估计过不了几年,这房子真要踏了吧!到时候我回来还能看什么呢?
先不想这个了,看看那个榔柱吧,本来是木头的,还是奶奶在世的时候顶上去的呢!
那个时候多鲜啊,树干笔直的,也挺拔,带着树脂味儿,多少年了,朽了,倒是也正常,我的头发也都花白了呢!
门窗已经不成样子,上面还长出了小蘑菇,已经死了的,秋天嘛,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生命感。虫串子也在木头缝里钻出来,带着黄不拉赤的颜色,看着就不好受。
这次我没有进屋,就单单在外面看了,记得好多年前的那一回进屋,那就已经不能进了,草都长进去了,还发着各种朽木的霉味儿,人都是没法儿落脚的。
这次看完老屋回家,心中已经不能说出什么感受了,荒凉?破败?这不是自从奶奶去世以后的两年内就已经是这个样了吗?只不过这些年过去,那些荒凉感染的面积大了些,破败扩散的范围广了些,老木屋一类的旧屋子都被扔弃在那里,像些没人管的弃儿。
其实要说,也不是毫无生机的,就在那些老屋后面,公路两道,不都是些繁华的街市,林立的楼宇,这还不算生机吗?可是在那些高楼里,我没有了念旧感,找不到记忆了,我失忆了。
穿过长长的马路,看到远处的还仅存的未被开发的山头,上面依稀可见的几座砖瓦老旧屋还隐在山间平地处。不知为何,我老是对这些老屋子有种亲切感,即使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是个年近半百的人,还是带着那么些小姑娘气,怀旧心还是没变,我还挺庆幸的。
木几上还放着我从老屋的土地上开放的菊花,花瓣黄的耀眼,看到它,我就想看到了老屋,看到过去虽有岁月里立在山头旷野里旧式砖瓦房,看到山的的苍翠,还有那些文艺文章里写进的野人家。
记不清多少风雨年岁的辗转了,我一把老骨头也再无机会看到多少风雨飘然而至了,从来没有觉得一生是有多长,或是有多么的短,只是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将一些最美的记忆留在心上。
在岁月暮头,卧着摇椅,慢慢回味一切,回想那些恍如隔世的以前,那些已经变成回忆的人事,或许某一天,自己也会淡成烟云,淡出别人的记忆我们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很多个家,我们或许会迁移无数个地方,那些记忆中的老屋,终究会随着岁月在我们眼前消散,但是老家的气息是贯穿到我们的骨子里的,那种韵味是流进我们的灵魂里的。
老来多思旧,就连那老屋,也成了我离不开的思绪朋友,回忆人时,想起它,回忆事时也想起它,好似所有的记忆都是与它挂钩的,可又似乎与它关系不大。
今年我快四十岁了,下一代人也在长大了,他们已经远离了这个曾经的村庄,我还是像我的先辈们一样,成为一个老人,驻守在这里。
老屋终会消散到一丝痕迹也不留,可是我知道,它其实一直活着的,它活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