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读幼儿园中班的时候,我接到县城来读跟我一起生活。也许是对男孩子独特的期待,还只是一棵小幼苗的他,在我眼里总是幻想着他英姿飒爽玉树临风的大男子汉模样。都说犁橼趁细弯,所以对他极其严格。
当然,我也一直非常努力,拼命工作,给他良好的物质基础做准备。所以,儿子每天在眼前晃悠,可是我却很少走进他的心里。因为要上班,要做家务,要早早睡觉不然第二天起不来,所以我们基本上没有亲情互动的时间。
大多数时候都是晚上回家,我做饭,他写作业;我洗碗洗衣服拖地板,他看电视玩玩具。都做好了就睡觉了。大早上起床穿好吃好送学校了。这就是我们两的交集。
儿子做事特别慢,磨蹭。都是因为小时候我过多包办他的劳动造成的。当他的小脚丫在地面上颤巍巍学步时,生怕摔了,才走几步就赶紧抱着;当他的小手开始在饭桌上手舞足蹈挥舞着瓢匙吃饭时,饭粒落在桌上、地上、衣服上,一片狼藉,赶紧抢下饭碗一口一口喂着。心里总想着:儿子,你还小,别人1岁经历的,我让你2岁了再来经历,那时候骨骼更粗,做起这些事来就会更容易。让我多付出一年的辛苦我甘心情愿。
可是,真正长大了需要他来面对生活的时候,后遗症都出来了。读幼儿园中班了,每次走路不超过一百米就嚷嚷累了要抱,不肯走,就算出门扛着大包小包东西实在无力抱他,也是哭着喊着不肯走;四五岁了,依然不肯吃饭,张开嘴巴等着喂。小时候喂饭觉得可爱,这么大了还在张开嘴巴接饭,看着像个废物见了窝火心烦;不肯自己上厕所,只能提着……
每天早上火急火燎的做早餐,叫他自己吃,半天没吃一口,喂他一口饭含在嘴里半天不吞,眼看就要迟到我的心情是火烧眉毛一般的着急,他永远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慢慢嚼。一次次在怒火中举起衣架抽他,想要他长记性吃快点。因为他不仅是在家里慢,在学校也慢。每天老师都会告状他一口没吃,他个子高坐在最后一排,每次当他排队领到饭再回到座位的时候,别的孩子已经吃完了。他还要拨动碗里的东西这个不吃、那个不喜,人家全部吃完了。一看都吃完了,又慢悠悠把碗送给老师。在学校每天都是这样,总是不紧不慢。回家就像饿牢放出来的什么都啃。这样的生存能力无不为之担忧,也常被他气得不行。每次当我要赶时间了就拼命吼他,打他,以最粗暴的方式逼他加速。也许是跟自己的成长经历有关,家长的不满都是通过简单粗暴的吼和打来解决。虽然我也常跟他说好话,当好话说了没效果的时候火气就一股脑暴出来了。
读大班的时候,开始写作业了。在我的引导下养成了一个好习惯,每天回家放下书包就写作业,可是慢的毛病始终相随。几个简单的字母,几个小时写不完。每次抓着他的手教他写,他就完全不看不动干脆被我拖着写,一看冒火了让他自己写,又是可怜兮兮的半天写不出一笔。我的脾气被逼得越来越燥,激烈的吼,拿起衣架打敌人一样乱抽。每次打完了,我自己也崩溃了,像大病一场,心里默念着:儿啊,亏得你是亲生的,要不然我真下不了这手,也动不了这么大的肝火。但凡你每次把我的话听进去一点,速度再快一点,也不至于如此!看着他战战兢兢的比之前快了一秒钟、又一秒钟。可怜又讨嫌。
儿子除了这两件事遭过我的毒手,其余时刻还是相处得非常愉快的。他要花销的,平时调皮捣蛋吵翻天的,尿床之类的,我从来没有觉得烦。
不好好吃饭是怕耽误了长身体,不好好写作业是怕耽误学习。这两项不能达标,前途堪忧。所以我特别着急,饭不敢多喂,不会写的作业不敢多教,因为小时候包办他成长需求,怕引发了他的懒惰与依赖,又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急切。
每一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儿女有出息,我也是这千万个父母中的一个。只不过我的方式一直都比较苛刻。我不是希望将来他有出息了能沾多少光享多少福。只是不想他将来的人生像不懂事不努力的我一样到头来过得这么狼狈,只求他能有一个好的前程将来有更广阔的天地,能在起步的时候打好基础将来所走每一步会稍微轻松一点。都说养儿防老,我陪你长大,你陪我变老。我倒宁愿将来自己安静的独自老去,不用分担属于他的宝贵的青春年华。
因为他是男人,所以我特别苛刻。
我一直以为,给他的都是最好的爱。即便现在不懂将来也能明白。
直到早上打开朋友圈,一条风靡的信息连绵而来:陪伴是给孩子最好的礼物,再不陪伴,孩子就长大了!心里突然略过一丝隐隐的酸楚。
儿子前两天强烈提出要独自睡觉,晚上再不跟我睡一起了。这不就是再迈出离开我的第一步了吗?
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在追赶。可是,走进孩子内心的足迹太少太少,我一直努力创造的都是生活,尽管我很累,可是我很失败。在情感上,欠了儿子一个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