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的下,北风肆虐的刮着,路上行人吃力地撑着雨伞。灰蒙蒙的天空笼罩着大地,仿佛要吞噬这一切!
她佝偻着背,提着水桶边走边淌,拄着拐杖吃力的向前挪动。头上那顶油黑的帽子早已被雨水打湿,飘散的白发上布满了水珠。看着她前进的背影,不由感到一阵心酸,孤独无助的感觉突然涌上心来。我快步地走上去,帮她抬水。可能感觉手里的份量轻了许多,抬起头瞅了我一眼,露出了欣慰的笑脸。
“罗奶奶,下这么大的雨,路又滑,去我家叫我妈帮你抽点水就好了!”
“就提够煮饭的水就行了,懒得去麻烦了。”她吃力地回道。
可能是寒风太过凛冽,她颤颤的打了个喷嚏,拄着拐杖的手紧紧地握了握手柄。又继续说道:“下次你大勇哥过来的时候,叫他多挑点水就行了。上次他帮我挑的水,我可用了好几天呢!”
提到大勇哥的时候,我清楚的看到她嘴角扬起的那抹淡淡的微笑。
大勇哥是罗奶奶的大孙子,今年八十多岁高龄的她,老伴走得早,是她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五个孩子拉扯大。本到了享清福的时候,大儿子却因癌症撒手人寰,二儿子这几年吃喝嫖赌染了一身病,也早早的走完了一生。还未完全走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之中,噩耗再次袭来。又聋又哑的小儿子出了车祸,肇事车主逃之夭夭。紧急筹钱,去医院服侍,这些事全落在老太太肩上了。两个女儿又远在他乡,逢年过节也难得回来一次,弟弟重伤住院也就打了点钱回来。还好有大勇哥帮衬着,否则真不知道她怎么撑得住。
踏在泥泞的路面上,我伴着罗奶奶的步伐,慢慢地走着。“妹崽,学校就放假了?”“对啊!今年寒假放得早啦。”她看着我呵呵地笑,露出那仅有的几颗牙齿,从眯着的眼缝里瞧着我,尽显慈祥。
“叮当,叮叮当当,叮当......”原来是罗奶奶的手机响了。
“有人打电话来了,来,妹崽,把水放下吧!”她把拐杖撑在腋下,左手掀起最外面那件黑色外套的右侧衣角。里面是一件墨绿色外套,右手在墨绿色外套口袋里摸了摸,好像没有找到。
“叮当,叮叮当当,叮当......”手机铃声没有停止。
罗奶奶又掀开了墨绿色外套的衣角,露出一件棉袄,在棉袄的口袋里找出了那部诺基亚的老人机。她把手机凑近眼睛前看了看,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闺女啊!我在家好着呢,不用担心我。”罗奶奶静静地听着,仿佛一个纯真的孩子在听有趣的故事。“这么冷的天,还能干嘛?在家和你弟烤火。”“不用,你不用给我打钱,我钱够用。你自己留着用,多买点好吃的。”她眼里泪水在打着转,布满皱纹的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容。“都说了,不用担心我,再说还有大勇照顾着呢!没事啊!”声音突然哽咽起来,或许是怕女儿听出来会不开心,简单说了几句,就借故说有事结束了通话。擦了擦眼泪,把手机放进了口袋。“罗奶奶,你......?”“没事,妹崽,我们走吧!”说着又重新拄着拐杖,提起水桶向前走。看着她那握着手柄瘦骨如柴的手,一条条凸显清晰的青筋,感觉心抽搐了一下。
眼看到了我家门口,她停了下来,放下了水桶。气喘吁吁地说着“好了,就到这吧。这么冷的天,快进去烤火吧。别冻着了!”说着又提起水桶要走。我忙说:“罗奶奶,要不我帮你提回家吧?我这么一年轻人也不能光顾着吃饭,适当的时候也得发挥点作用啊!”听我这么一说,她就急了,连忙拒绝。“不用,不用,快进去烤火吧。不然你妈该着急到处找你了,快回去吧!”边说边提起水桶走了。
我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缓慢前行的步子,踩着泥泞的路面发出细微的声音;蹒跚的身影,在细雨中吃力的移动着;风中凌乱的白发,显得格外起眼。在这个寒风刺骨的冬天里,她那弱小的身躯好像随时可以被风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