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战争之初,项羽拥兵40万,而刘邦只有不足10万的兵力,实力相差悬殊,但结果却是刘邦战胜了项羽,于公元前202年做了皇帝,建立汉朝。刘邦由弱变强、反败为胜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知人善任,团结和任用了一批杰出的谋臣武将。刘邦即位不久,在洛阳南宫问群臣:“列侯、诸将,无敢隐朕,皆言其情。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项羽之所以失天下者何?”高起、王陵对曰:“陛下,使人攻城略地,所降下者因之予之,与天下同利也。项羽嫉贤妒能,有功者害之,贤者疑之;战胜而不予人功,得地而不予人利,此所以失天下也。”刘邦说:“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夫运筹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馈饷,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为我禽也。”⑦这说明刘邦善于用人,能集中能人的聪明才智,为己所用,实在了不起。
在楚汉战争时期,刘邦为笼络部下,分化瓦解项羽的势力,争取支持的重要手段就是以利禄为饵,他曾将一些握有重兵的将领分封为王。到了汉初,被封的异姓王有七个:楚王韩信、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赵王张耳、燕王臧荼,韩王信、长沙王吴芮。楚汉战争结束后,这些强大的异姓王据有关东广大区域,拥兵自重,专制一方,是中央集权的严重障碍,对刘氏政权的巩固构成很大的威胁。为了巩固刚刚建立起来的统一的中央政权,刘邦便采取断然手段,消灭异姓王。他选择的首要目标,便是其心目中的最大威胁——功高盖世、智勇兼备的大将军韩信。
刘邦与韩信,是一对“佳偶”,也是一对“怨偶”,没有韩信,就不会有刘邦的胜利和刘汉王朝的建立,若不是刘邦的大胆起用,韩信亦很可能一事无成。对于韩信的任用,体现了刘邦高超的用人技巧。他一方面利用韩信“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的军事才能攻城略地,为汉王朝的建立立下赫赫战功,同时又“畏恶其能”,对其时时加以防范,待自己羽翼丰满、实力雄厚之后,便开始一步步地排挤、贬低韩信。在楚汉战争中,当韩信在北线破魏平赵,收燕伐齐,便虚抚韩信,先后封他为左丞相、相国、齐王;待消灭项羽后,刘邦旋即袭夺韩信的兵权,并徙封为楚王,使其远离根基深厚的齐地。后又以并无实据的“谋反”罪名将他逮捕,贬为淮阴侯,将其软禁在自己的身边,使其无所作为,并最终以“谋反”之罪将其杀害。
当然,韩信之死与吕后的狠毒和权变也是分不开的,在刘邦剪除异姓王,巩固汉朝的统一过程中,吕后起到了关键作用。吕后,名雉(公元前241—公元前180年),字娥姁,秦代单父县(今单县)人,性格刚毅,有韬略,但性情非常残酷,是一位有作为的皇后,在历史上也是一个很成功的女政治家。楚汉战争期间,吕后与刘邦之父曾为项羽所擒,一直被囚在楚军之中作人质,受尽了折磨和凌辱,挣扎在生死边缘,使其精神饱受打击,养成了心地狭隘、阴狠毒辣以及凡事先下手为强的性情和办事手法。公元前202年,刘邦称帝,立吕雉为皇后。公元前195年,刘邦死,惠帝立,尊吕后为皇太后,惠帝仁弱,实际由吕后掌政。公元前188年,惠帝崩,立少帝,吕后临朝称制八年,少帝因其生母为吕后所杀,有怨言,吕后遂杀少帝,立常山王刘义为帝。吕后先后掌权达十六年,是中国历史上三大女性统治者(吕后、武则天、慈禧太后)中的第一个。
在消灭异姓王,巩固刚刚建立的统一的西汉政权过程中,吕后杀伐果断,为自己树立了威望。这其中吕后做得最惊天动地的一件事就是斩杀韩信。吕后眼见刘邦既想使政权得到巩固,又不忍滥杀无辜,便与萧何设谋计杀韩信,并精心罗织了“谋反”罪名。群臣见韩信这样的大功臣吕后都敢杀,无不慑服。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载了汉高祖听到韩信被杀的消息后的心情是:“且喜且怜之”,此话道出了多少背后的故事,自己不忍杀戮功臣,而自己的妻子却刚毅果敢地了结了自己心中的疙瘩。
韩信被杀之后不久,梁王彭越也被擒获问罪,刘邦把他贬为庶人,流放到巴蜀。彭越入蜀西行到郑,适逢吕后从长安往洛阳。彭越见到吕后,向吕后流着眼泪诉说自己无罪,并请求吕后能替他讲情,把他放回故乡昌邑。吕后假惺惺地答应了彭越的请求,带彭越一同回到洛阳。到了洛阳,吕后对刘邦说:“彭越壮士也,今徒之蜀,此自遗患,不如遂诛之,妾谨与俱来。”⑧吕后遂指使彭越的门客诬告彭越要谋反,把彭越连同其宗族全部杀戮。正如燕王卢绾所说:“往年春,汉族淮阴,夏,诛彭越,皆吕氏计……吕后妇人,专欲以事诛异姓王者及大功臣。”⑨不久,在楚汉战争中和韩信、彭越同样起过重大作用的淮南王英布由于被刘邦、吕后怀疑、逼迫,以致走上反叛道路,最终也被杀。燕王藏荼亦因“谋反”被销藉砍头。韩王信和稍后分封的燕王卢绾被迫逃入匈奴,韩王信最终败于汉柴将军被杀,卢绾入胡仅一年,郁郁而终。赵王张耳、长沙王吴芮在刘邦即位当年去世,总算得以善终。张耳之子张敖为刘邦的女婿,袭张耳的赵王之位,后亦如韩信、彭越一样,既无反状,又无他罪,被扣上“谋反”罪名,差点被杀,因鲁元公主之故,徙为宣平侯。长沙王吴芮死后,其子吴臣世袭,因其势力弱小,封国僻远,又处在汉与南越的中间地带,可起缓冲作用,因此幸免于杀戮。其孙吴回、吴右、吴著相继世袭,共历五代,以无嗣而国除。
刘邦在剪除韩信、彭越等异姓王后曾经与诸大臣杀白马盟誓:“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⑩可见剪除异姓王是刘邦的既定国策,这也是韩信被杀的真正原因。刘邦、吕后剪灭功臣的做法,虽然为后世所唾弃,然而,历代统治者却纷纷效法,虽然手段各异,但是动机和结果都是一样的。
韩信“谋反”冤案,是刘邦、吕后存心设谋,是刘邦、吕后为了巩固刚刚建立起来的统一的西汉政权采取的政治方针,“谋反”云云,实是刘邦、吕后的一个借口而已。刘邦、吕后滥杀功臣,尽管有“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味道,客观上却使西汉中央政权得到巩固,政治安定,经济发展,社会进步,人民得以休养生息。司马迁虽不满于汉王朝,明知韩信蒙冤而亡,但在专横跋扈的汉武帝时代,写当朝历史,只能依据经过西汉统治者认可的的狱案,对当朝帝王滥杀功臣终究不敢过于深刻地揭露,于是便以“曲笔”为文,让后人评说。
总而言之,不管韩信的对手是如何卑劣,大浪淘沙,历史终究让这位悲剧英雄留下了一个大功臣和一个伟大的军事家形象。
韩信不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