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结:丹思心舞
原作:克里希那穆提
译者:胡因梦
说明:此书根据主题将克里希那穆提的演讲片断选取汇编,有很多反复的陈述。小结将同一主题好几节的意思作了概括和简单点评、延伸。前8集在小号新的遇见发布,现收归到丹思心舞的《读书观影》文集,并由丹思心舞发布。
小结:
概括和解读下今天读的几段:
“变成”是自我欲望的投射,是导致界分和竞争的冲突根源。比如说人们要克制“邪恶”、变得“良善”,其实是披着“良善”外衣的妄念。
人们对于“良善”往往是从“邪恶”的对立面去定义,甚至将追求这个观念和定义下的“良善”变成了“邪恶”行径的借口,所以才有各种停息不了的战争。二元对立的概念在自我观念中是合二为一、相互依存的,又怎么可能用以解决关系中的冲突?不解决自我的冲突,就无法解决关系的冲突。
那么真正的良善如何达成呢?真正的良善是不带动机,即不想“变成”什么,而通过安静地觉知、摒除妄念,让整个人充满爱、自然呈现爱的时候,良善才会出现。
当我们解决了内在的冲突,便自然放弃了头脑里刻意制造的“努力”和“斗争”。不再需要借由酒醉才能了解什么是清醒,不再需要借由恨才能知道什么是慈悲,不再需要借由战争、毁灭自己和别人才能了解什么是和平。
二月二十二日 二元对立的冲突
我怀疑是否真有邪恶这个东西。我们时常说世上有善也有恶。我们总认为嫉妒是邪恶的,而爱是良善的。但我们为什么会把现象划分为二,然后说这是善的,那是恶的,并因此而制造出二元对立的冲突?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没有嫉妒、怨恨、残忍、不慈悲或缺乏爱,而是为什么要把生命划分成善与恶?难道问题不是出在缺少觉知吗?
很显然,心若是能完整的觉知,保持警醒和警觉,就没有所谓的善恶之分了,存在的只有完全觉醒的状态。这样良善就不再是一种质量或美德,而是爱的真实示现。爱如果示现出来,就没有所谓的善或恶了。你如果真的爱某个人,是不会去思考善恶问题的,你整个人都充满着爱。只有当爱或全神贯注的觉知不见了,才会有真相与理想之间的冲突。这时我们才会认为自己目前的状态是邪恶的,未来应该变得更良善一点。
观察一下你的心智活动,你会发现心若是不想变成什么,妄念活动就会静止下来,但又不是一种停滞的状态。这样的状态往往会有完整的觉知,而这便是良善。
二月二十三日 超越二元对立
你有没有觉察过心中的二元对立?这种对立的活动是很明显的,它所带来的痛苦则是压倒性的。是谁制造出这种状态?谁必须为这种状态负责?难道不是我们每一个人吗?只要一制造出善的观念,必定会制造出恶的观念。善与恶都是我们的一部分,但也都跟我们无关。如果我们的思想和感觉很狭隘,充满着忌妒、贪婪和怨恨,便是在强化邪恶的一面,进而受到它的搅扰。这种善恶对立的冲突永远伴随着我们,甚至已经变成了我们的一部分。
我们总是既想要又不敢要,既爱又恨,既渴望又抗拒。我们不断地在自己的思想和感觉中制造二元对立。只有当我们的心了解了渴欲的原因,才能超越善恶的对立。一旦了解了美德与过失的真相,就能超越这二者。对立的双方是无法融合的,我们只有消解掉心中的渴欲才能超越它们。我们必须思考清楚每一种二元对立,彻底去感受它们,尽可能地深入意识的每一个层面。透过彻底的思考去深入地感受,你自然会有所领悟,这种领悟已经不再是渴欲或时间的产物了。
世上的善恶对立都是我们制造出来的,而恨似乎比善更能制造出同仇敌忾的向心力。智慧具足的人才能洞察到善与恶的肇因,他能借着深入的了解来解脱掉这种对立的思想及感觉。
二月二十四日 为邪恶找理由
很显然目前世界所面临的危机是前所未有的。历史上的每个阶段都出现过不同形式的危机——社会的、国家的、政治上的危机。危机产生了,又消失了。经济上曾经出现过大萧条的情况,但经过一番修正之后又以不同的形式延续了下去。这个过程我们都很熟悉了。然而目前的危机是截然不同的,不是吗?因为我们已经不是在对治金钱问题,我们所面临的是更难解决的观念问题。
目前的危机是格外严重的,因为它涉及的是无法摆脱的固着观念。我们为了观念的不同而争执不休,为了谋杀找尽各种合理化的借口。世上的每个角落都有人在为谋杀的行为找借口,甚至视其为一种正义的手段,这是一种史无前例的现象。以前的人还能单纯地承认邪恶就是邪恶,谋杀就是谋杀,但现在谋杀已经成了一种高尚的手段。不论是谋杀一个人或一群人,都有合理的借口,因为谋杀者或背后的集团把谋杀当成是一种对人类有益的手段。
换句话说,我们为了将来而牺牲了当下。我们误以为错误的手段将带来正确的结果,而这个错误的手段正是由观念所建构的。我们建构了一些伟大的观念来合理化邪恶的行为,这显然是前所未有的现象。邪恶就是邪恶,它是不可能带来善果的。战争绝不是能够带来和平的一种手段。
二月二十五日 良善是没有动机的
人若是有行善的动机,这个动机真能带来善果吗?还是良善根本与这股要行善的渴望无关?善是不是恶的反面?反面一定包含着与它对立的另一面,不是吗?一旦有了贪婪的观念,一定会产生不贪婪的理想。心如果去追求不贪婪的境界,便仍然受制于贪婪,因为它还是想达成某种理想。贪婪往往暗示着欲望、扩张和获取,但心若是能看见获取的欲望是得不偿失的,它就会变得不贪婪,因此它的动机仍然是想得到某个东西。良善绝不是邪恶的反面,它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状态。那个状态到底是什么?
很显然良善是没有动机的,因为所有的动机都源自于自我。动机就是一种自我中心的活动。那么我们所谓的良善到底是什么?若是能安静地觉知,良善就出现了。觉知的本身是没有动机的,因此刻意去觉知,还算是觉知吗?如果我觉知是为了得到某个东西,那么无论这个东西是善是恶,我的觉知都是一种分心或造成界分的活动。只有毫不费力地处在安静的觉知里,良善才会出现。
二月二十六日 人类的演化
我们是否必须借由酒醉才能了解什么是清醒?我们是不是必须借由恨才能知道什么是慈悲?我们是不是必须借由战争、毁灭自己和别人才能了解什么是和平?很显然这是一种错误的想法,不是吗?
你首先假设演化、成长、从恶变成善是必要的过程,然后又按照这个模式来思考。生理上的成长显然是存在的,譬如小树苗慢慢会长成一棵大树;科技也在不断地进步,轮子被发明之后经过了好几个世纪逐渐演变成了喷射机。
然而真的有所谓心理上的演化吗?这才是我们要讨论的主题 —— 这个所谓的“我”能不能从邪恶演变成良善。这个“我”就是邪恶的核心,它有没有可能透过演化而变得高尚、良善?显然是不可能的。心理上的自我感永远是邪恶的,但我们并不想面对它。 我们以为借着时间、成长和改变,这个 “我” 终有一天会证入实相。我们的希望和渴求就是,“我”会透过时间而变得完美。
然而这个“我”到底是什么?它其实只是一堆的名相、形象、记忆、希望、挫折、渴求、痛苦和一闪而逝的快乐。我们一直希望这个“我”能延续下去,而且能变得完美,于是就声称还有一个更高的我、一个超越时间的灵体,但这个灵体既然是被我们的思想创造出来的,就仍然局限在时间的范畴之内,不是吗?它仍然受制于我们的理性思考。
二月二十七日 摆脱妄念
心智有没有可能摆脱所有的历史,摆脱善恶对立的念头?如何能找到答案呢?显然只能借由观察念头的活动来找到答案。我的心若是充满了善恶对立的念头,那么它所考虑的便是过往的记忆,它永远无法从记忆之中解脱出来,因此重点就是去发现心是如何被占满的。
念头一定属于过往的历史,因为意识本身就是一个老旧的东西。这个老旧的东西不但会出现在表层意识,还会出现在最深的意识层面,因此把探索的重点放在潜意识,仍然脱离不了老旧的历史。心有没有可能摆脱妄念?这意味着:心能不能彻底空掉,让善恶对立的思想或记忆在毫无拣择的情况下消失?心只要一落入善恶的想法,它所关怀的便是过往的历史,但若是能真的聆听——不是字面上的,而是个中的深意——你就会发现超越妄念的定境,这样你才能从过去之中解脱出来。
过去的一切是无法搁置不管的,你只能客观地观察它而不被它占据。这样你的心就能无所拣择、自由自在地去观察。若是对记忆的活动产生拣择,你的心只会被妄念占据。心被占据的那一刻,便落入了过往的记忆。被过往的记忆所占据的心,不可能看见那崭新的、原创的、真实无染的实相。
二月二十八日 思想会制造出过度努力的问题
“我如何能摆脱邪恶及刚愎自用的念头?”但这个思想者和那些刚愎自用的念头是分开的吗?请仔细观察一下你自己的心念活动。我们总是说:“这里有一个我,这个我认为它必须控制住那些不好的念头,保留住一些好的念头。”然而这个思想者、评判者或责难者与他的思想是分开的吗?这个“我”真的有别于它的思想、它的羡慕、它的忌妒或它的邪恶吗?这个认为自己有别于邪恶念头的“我”,总是企图克服自己、推开自己,变成另一个东西。因此你的内心总是有挣扎或总想摆脱掉某些念头,让自己不要那么刚愎自用。
在这整个思维的过程里,我们会制造出过度努力的问题,你了解吗?努力会导致一种刻意控制念头的纪律——我要控制不好的念头,我要变成一个非暴力、不忌妒的人,等等。每当我和我想控制的东西产生对立时,就落入了费力或努力的活动中。这是我们日常生活里实际在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