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2-02 14:20:15
夕阳西坠,我张开黑色的斗篷将日掳掠而去,暮色四合,整个宇宙属于我的世界。天地间回荡着我肆虐无惮的狂笑,一切的一切都将臣服于我的统治。
——我是名叫夜的魅!
光天之中,华日之下,卑鄙和肮脏、阴谋与丑陋、痛苦及煎熬似乎无可遁形。而我,则可包罗万象,哪怕春江花月哪怕鸡鸣狗盗哪怕巴山夜雨哪怕幽冥无常哪怕衣锦夜行哪怕刁斗寒声······
人约黄昏之时,柳梢头的月是我悄悄窥探人间的眼眸。是我的遥夜拉长了情人的相思怨。羁旅客愁的天涯人屈服我夜的淫威正渔火江枫对愁而眠。
贼人是月黑风高时我的常客。戴着我赐予他们的面罩,在暗夜里晃动两只游离的鼠眼,迈着太空的云步,轻轻扣动没有灯火的门。
更深人静我要召集臣民大会,夜鸦、夜莺、蟑螂······动物总动员。我安排他们站好岗位恪尽职守,在人类的梦乡里尽情舞之蹈之。
厉瘴袅袅,云翦昏月,是我在打盹。郊外荒村枯树篱落,夜鸦惊起,哀鸿凄鸣,是哪一个孤魂野鬼惊扰了它们。你驾雾游荡在这夜的旷野,可是找寻你前世蒲松龄笔下的席方平?你放浪的狂笑凄凄入梦彻彻入骨。多少千年人鬼情未了的故事,在我的轻睡浅梦中都似这云烟飘散。
夜正香甜打鼾,是谁的小窗仍旧灯光如豆?是寒窗的学子还是红楼的怨妇,是温情的夜归人还是剪烛盼天明的诗人。我轻轻吹了一息夜风灭了那灯火,还我夜的黑暗,不容许人间的亮光与我为敌。
我听到你在毡床上辗转反侧,你——失眠的人儿,惧我黑暗的淫威,不敢开灯。隔着罗纱你眨着黑眼,朝窗外偷偷看我。我知道我就是你的死敌,是你夜夜祈盼着曙光之剑刺破我的咽喉,毙我一命。
高兴时我让月光扮作晨光,引逗你在窗前逡巡,让你对着月光生出莫名的惆怅,躲在云后的我看你疲倦无眠,衣发凌乱来回踱步、梦游,我是何等的窃笑。有时我委派星星永恒的和你眨眼,直到你眼睑酸痛,睁开又合,合上再无力地睁。是我,是我一点点折磨着你直到曙光之剑刺来,我死去的苦痛叠加在你的灵魂上,抚慰我心理的平衡。
当我无情之时,命夜风夜雨袭你,是我的魔爪偷走你的梦随手把玩,之后抛却在九霄。我让恶风抽打你累累的心,还会令你心里默数着夜雨的鼓点声。风吹雨打雨打风吹之后,我则拿你夜雨般决堤痛苦的泪水做我黎明前离去的祭奠。
你终于翻身拿起最后的武器与我决斗——文字。你妄想用犀利的笔痛斥夜的嘴脸,讴歌黎明的曙光。哼哼,都是我的敌人。你在暗夜里急就的诗篇的确耀眼,可你却付出了昂贵的代价。
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射来,你嘴角绽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你得意的自以为自己胜了。而我在仓惶落逃之前,会看你微笑下掩藏的无人能知的痛苦,你会在朗朗华天之下睁不开惺忪的眯眼,你会在又一个12小时里生不如死。没人会报以一丝同情的目光。
我走了,因为白天来了。可是我要说:我——夜,是宇宙的一半,黑暗是我的天性,残忍是我的脾气。不信,12个小时之后,你我继续较量。
白天永远不懂夜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