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春来啸风尽。
最是雪开柳条生。
最是一郎,逍遥翩翩美公子。
十里长街无尽美,十里情思赠与谁。
[1]
杨柳荫,柳花巷。
浓妆艳抹,妖娆多姿。香云阁的姑娘们永远都是这么美。有如灿烂在枝头的娇美花朵,要是有幸,没准还可以摘一朵,一嗅芳香。
来这里的人有雅士,有俗人。但是你却能惊异地发现,这些人里面,居然雅士居多。他们不以来此处为耻,居然如此坦荡,着实令人寻思。
自古以来,像这样的风月场所,必然少不了与达官贵族之间的干系。不是被他们蹂躏践踏为所欲为,就是被他们管理为他们所用,滋生着整个社会最大的阴谋与暗黑。
但是香云阁却遗世独立,没有人敢在这里肆意妄为。它是一道迷,一道别人永远也解不开的迷。
世人传说香云阁受神仙庇佑,但凡有人要伤害它,伤害必然会反过来加到那个人身上。
有人说,香云阁本来就是一处神仙的处所。那次宰相为霸占香云阁为己所用而引发的事件,不就是很扑朔迷离心有余悸吗?
香云阁就是一处不可侵犯甚至神圣的乐土。这是被大家公认的。
[2]
香月倚窗而立,看着窗外远处的红云。余晖洒在她柔美而不失刚毅的姣美脸庞上,远山青黛。
她的眼前像蒙了一层雾,那是想流又流不出来的眼泪,没有道理地想要流泪。每次听到这样的评价,与香云阁其他姑娘神情里掩不住的骄傲与开心不同,香月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静静地发呆,静静地想念一个人。
别人不知道那些关于香云阁的神奇是怎么发生的,但是香月却一清二楚。那个让她流泪难过的男子,那个让她想要恨到刻骨的男子,那个让她想要痛打千万遍的男子。
那个,让她无法不爱的男子。
思念是这么折磨人的一件事,尤其是这么无望的思念,吞心噬骨。
他到底在哪儿啊。
果真是逍遥至如此吗?
[3]
那天,宰相在派人与香月交谈要求将香云阁服务于他被拒绝后,放下狠话说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会让她们付出代价的。
香云阁是绝对不可以也不可能沦为权贵的附属的,从一开始就是。
香云心惊胆战地过着,想着应对措施。纵然她什么都不怕,但是还有那么多姐妹怎么办,香云阁绝对不能倒,她拼死也不允许。
她在,香云阁在;香云阁亡,她亡。
她必须守着香云阁,等他回来。
她做了拼死的决心,想要先将姑娘们转移,再后续想办法。
当她回到自己房间时,却发现有一个蒙面之人在那里。毫无察觉,悄无声息,若非一般人是绝对做不到的。香云心中警声大作,拿出一直藏于袖中的小刀,扭转手腕,飞身刺去。
蒙面人一动不动,只说了“一郎”两个字。已经多久没有听见别人说起他了,香云突然鼻子一酸,就在这两个字面前松懈下来,收住刀。
蒙面人不是一郎,香云从一进屋就知道。但是也没有几个人知道香云与一郎的过往,原来知道的人,也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走散了,没了联系。
香云突然觉得无力,尽量掩着声音的哽咽,低声问:“他……他在哪?”
“我不知道。”蒙面人声音黯淡,“我只知道一郎希望我帮你。现在快没时间了,请相信我,按照我说的做。”
香月以为了对身体有益去采集清晨最好的露水为由,将姐妹们带出了香云阁。她最后出去掩上门的时候,看到很多黑衣人依次有序地进入香云阁各个房间。
天明,香月带着姐妹们回来,房间里和她们出去时一样,没有丝毫破坏的痕迹。却听见百姓纷纷在议论一件事,说昨夜从宰相府的屋顶上居然掉下来很多人,而且还是死人,据说就是宰相的手下。
香月让人出去有意无意地散布消息,不多时间,大街小巷都知道了有一些人本来是去危害香云阁的,不知这么的,竟然都死了以后出现在宰相府,而香云阁却安然无恙,没受到丝毫攻击。
至于个中原因与细节,全凭大家自己推测,由此延伸出很多版本,但是香云阁,就从此显得愈加神圣。
[4]
烟柳之地同样可以成为圣洁自由之地。这句话是逍遥一郎告诉香月的。
此刻的香月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想要逃离的香月,因为一郎,她渐渐开始相信自己的力量,相信自己的命运自己可以掌握。
时隔多年,她依然清晰地记得一郎的说这句话的神情,不,她记得一郎的每个神情。
风流倜傥,玩世不恭,看似轻佻下的重情重义,嬉笑间的认真。看似自我放逐下的自我的坚持与追寻。
你这样的人,本就不适合在这世间存在,薄情多情亦深情。香月想。你就是来祸害人间的,祸害完了就直接消失了,是这样的吧。
生存不了的是你。香月仿佛看见一郎这样对她说,他一副嫌弃受不了的表情,然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是我是我是我,香月说,没错生存不了的是我,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
香月蹲下来抱住头,许久,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她依然是那个姐妹们所能依靠的强大而绝美的女子。
一郎,你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