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雪开始下,在远方。
周六,雪一直下,满山银装。
周日,雪已停。大家嚷嚷去双峰看雪。众位雪仙子齐临双峰,岂不一睹其芳容?
周日凌晨五点,闹铃响,按停再假寐十几分钟,起床,开始准备一应杂事——开水、路餐、零食。
六点半出家门,天色微黑,转弯处有一家包子店。老远听见一阵吵闹,一位上了年纪的婆婆,穿着清洁工人服装,正和一对做早点的中年夫妇高声争执。事由可能是婆婆扫起的水溅到了中年夫妇身上。他们互不相让,言辞激烈。
记得中医提醒人们,早上不宜洗头洗澡,它让人体一天的阳气还没开始使用,就已耗尽。长此,百病丛生、健康堪忧。
同理,这大清早一架,伤神伤身,人一天的精气神还没开始好好使用,就已耗尽,不如保持沉默,且由他去。
7:30左右,小伙伴相继匆匆赶到集合地点,乘车出发。去双峰最大的优势是:车程短,一小时即可到达,余下时间可自由爬,回家时间也自由。
说话间车已抵达起点处,大家纷纷脱去厚外套,我能扛热扛不了冷,仍穿上大棉袄羽绒裤。
起点处便是一段长约几百米的陡坡。自国庆节从武功山三天爬山回来,两个多月没再爬山,偶尔跑步,自我感觉腿脚功能与心肺功能变强大了。今天爬着这个山坡,虽有点气喘,却并不吃力,果然功力见长。
不一会,队伍分成三截。
酒哥、飞狐、缘来、高手不见人影,走在最前面。他们体力好,以"快"为乐。梅果、麦迪、艾山、我是中间一截,边走边说话,不疾不缓,偶尔拍拍照,再偶尔喊喊后面的伙伴。胡总、良清和他的两位朋友,按自己的节奏走在后面,江水留在后面收队。
路仅此一条,十截也不怕。
梅果一路上讲着国土利用、城市规划之类的事,我长了不少见识。教了一辈子书,与孩子打交道,虽然工作环境单纯,但视野也囿于有限,不免枯燥,常生遗憾。
此时,山上无风,前两天虽下过雪,并不觉冷,很舒服。持续的爬坡,后背发热出汗,大家开始减衣。
且慢,我们是来爬山看雪的,雪呢?为何踪迹全无?
正好,一位身手矫健步态灵活的老人下山,我们向他打听山上的雪。老人热心告诉我们:不急,不急,山上雪多着呢。
果然,路边开始出现零星的雪。渐走渐多渐厚,由一团团变成一块块变成一片片。再往前走,俨然成了雪的世界,路被覆盖,树上结雪花、冰花,石头上挂冰凌。
大家纷纷拍照,定格雪的各种姿态。
记起儿时吮吸屋檐下的冰柱否?尽管寡淡,仍"吧唧吧唧"不停,津津有味。
雪中双峰如此多娇,引大家竞留影。
斯文款,请嘴角上扬!
撒欢款,全身卧倒吧!
酒哥提议大家还来个豪放款——赤膊躺在雪地里。嚷嚷几句未果,太冷太麻烦。
还有一款,雪地涂鸦——到此一游款!如下图,可惜当时脑中没现此灵感。
可是啊,所有的款都比不上这一款——堆雪人款!
停下匆匆脚步,如此雪量,正可做一个两个几个胖墎墎的雪娃,一定不难还有趣。
当然,不管哪一款,珍贵的集体款是少不了的!不喊"茄子",齐喊——"还钱",笑容就这样炼成了!
前方有人影人声,真巧,偶遇小菌队伍。之前在群里还戏言周日偶遇,竟然应验。小菌还被我发现在抽烟,第一次见他抽烟,姿势笨拙,大毁存留于我心目中的户外儒者形象。一阵"啊唷唷"后,一时想不出更多的话,举起相机,有意者请入此框!
爬山近三个多小时,饥肠辘辘,找一平整之地,铺上桌布,摆上路餐:热腾腾的白米饭、香喷喷的肉汤、黄亮亮的煎鱼、各类水果⋯⋯丰富得不行。
饭毕,酒哥和大家商定了下午行程,决定折返一段多走点路。走着走着,在一个分叉路口,出现两条路。一条沿洋泗峡谷可下山,一条沿公路进双峰景区可下山,前难后易。考虑到峡谷可能结冰路滑,酒哥提议走公路,麦迪也表示同意,我们队员肯定服从领队。
公路一直弯曲向下向下。走了两个多小时公路,脑海中还盘桓着洋泗峡谷的模样。以前夏天有水,春天草长,秋天叶枯时去过。一边在心里忌惮石头滑摔跤骨折可不是小事,一边幻想在里面左躲右闪小心翼翼手脚并用穿越极有挑战性。美国诗人弗罗斯特《未选择的路》很能表达此刻大家的心情:
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可惜我不能同时涉足,
我在路口久久伫立,
向着一条路极目望去,
直到它消失在丛林深处。
我选了另外一条路,
它荒草萋萋,十分幽寂,
啊,留下的一条路等改日再见!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安全第一。
公路一直弯曲向下向下。借此空当,梅果和麦迪构画了他日爬山蓝图:
什么时候去虎形山?两年前就嚷嚷着的⋯⋯今年元旦去广东船底顶,这是A计划,如果不能成行,去大冶爬毛铺一级,或龙角山全程,这是B计划。可以自驾,带上帐篷体验冬天露营⋯⋯春节去韭菜岭吧,那时蛇已冬眠,正是大好时节。柳宗元《捕蛇者说》"永州之野产异蛇"说的就是韭菜岭⋯⋯还有,要把网上盛传的"中国十大非著名山峰"一一走个遍⋯⋯
我听得眼睛眨巴眨巴。一直以为"既能朝九晚五,也能背包走天涯",只能成为人生的一个大口号而已,梦想却有可能随这帮小伙伴渐渐成真,几欲热泪盈眶。
说着话,景区大门终于在望,一位警卫老早打开森严的大门等着放行。山里的人们真质朴,他们对风尘仆仆的旅人充满善意,并无一点拦下我们收取进园费用的想法。我们大摇大摆、神态自若、堂而皇之走出景区大门。车辆早已等在门口,干净利落,一小时后,我们又回到了起点。下得车来,方觉脚腿酸痛,幸而艾山开车特地送我回家,否则,我可能要磨蹭许久才能到家。
回到家,家里无人,累极饿极,找了几块面包吃了,热了一碗早上剩下的银耳汤喝了,然后缩进被窝,打开微信读书《封神演义》,听李庆丰先生抑扬顿挫、添油加醋的说书,实在太享受。
满足之余,容许我插播一条广告——
日本作家村上春树先生说:没有坚实的体力做基础,你不可能完成任何错综复杂或者要求很高的事情。这是我的信念。
热爱爬山吧,让它赋予你坚实的体力、开朗的心境!
平凡的一天,平凡的一山,平凡的一爬,咂巴咂巴品品,滋味已恒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