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绿茵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北方的冬天，洒水成冰。满街羽绒服和貂皮大衣，如果没有御寒衣物，冻死个人只需要一宿。

婆婆捡到雪生那天，也是一个雪夜，小女孩缩在襁褓里，小脸冻得发紫，看上去还没满月。

婆婆姓郑，儿子是博士毕业，每个月还跟婆婆要生活费，婆婆平时就在家属院翻垃圾桶，一个塑料瓶一毛钱，家里更是堆满废纸，平时没人愿意去婆婆家，那里满屋垃圾，味道上头。

婆婆本想给雪生找个人家儿，可孩子送出去，她心里就别扭，担心人家照顾不好，最后只能亲自登门，把孩子要回来。

几次下来，雪生再也送不出去了。

一转眼雪生该上幼儿园了，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婆婆一颗心都吊在雪生身上，现在硬是每个月挤出两千块钱，专门给她上幼儿园。

家属院里甚至流传雪生就是婆婆儿子的私生子，怕媳妇生气才给婆婆养。提起那个博士儿子，大院里人人都道一声“白瞎了，学习是真优秀，偏偏怕老婆，娶了大城市媳妇就忘了娘，一把年纪郑老太太还在捡垃圾！”

幼儿园里小朋友们心思单纯，雪生长得好看，大家都愿意跟她玩。这天老师布置了周末亲子活动，小朋友们过一个泼水节，要自己准备泼水工具。

婆婆换上干净衣服，用牙刷细细刷净指甲缝隙，给雪生带上小水桶，祖孙俩拉着手满心期待。

泼水节开始了，小朋友们人手一个水枪，有大有小，样子特别漂亮。雪生拉着婆婆站在角落里看着小朋友们嬉戏打闹，手里攥着崭新的小水桶，默默低头。

有几个小朋友过来拉雪生一起玩，还分给她一个旧水枪，一转眼，小雪生抛开尴尬，又开心起来。

看着雪生玩闹，婆婆很内疚，她已经尽力给出最好，可远远不够。

“我的工资卡该要回来了。”婆婆下定决心。

其实郑老太太年轻在医院后勤工作，退休金并不少，儿子结婚那年，她掏不出三十万彩礼，索性把工资卡给了儿媳，这些年儿子从未过问自己捡垃圾够不够生活，还总是各种借口跟自己要钱。

婆婆打通儿子电话，还没开口，儿子喜悦的声音传来：“妈，你儿媳妇怀孕了，说海参比较补，我们还有房贷要还，你手头有钱就贴补我们一些。”

郑老太太眼神闪烁，她心软了，自己晚婚，只有这一个儿子，丈夫早早病逝，这孩子成绩好，考了博士在大城市打拼，没有根基，除了钱，她还能给什么？

沉吟许久，为了雪生，郑老太太还是开口：“我老了，身体不好，你们小夫妻要么接我去养老，要么把工资卡还我，我得看病。”

儿子沉默许久，语气也冷下来：“妈，现在我们这么难，你也忍心，再说你儿媳妇还孕吐，闻不了味道。”

“孕吐，闻不了味道！所以我不能去你家，对吗？你们嫌我捡垃圾脏，你们花我钱时怎么不嫌脏？”郑老太太眼角溢出泪水，旁边雪生捏着小手绢给她擦眼睛。

儿子那边直接挂断电话，显然并不想理会郑老太太。

一个寡妇独自养大孩子，她骨子里绝不懦弱，第二天她把雪生送上校车，一个人去了居委会，工作单位和社保局。新的工资卡很快到手，居委会甚至还派专人扶助她，一个老太太靠捡垃圾养一个弃婴，工资卡还被亲儿子拿走了，这个情况在整个社区都是头一份儿。

家属院最不缺闲言碎语，以前觉得郑老太太捡垃圾纯粹是抠，现在听说工资卡都不在手里，确实太可怜了，郑老太太那个博士儿子又收获一片骂声，当然都是背后。

年关将近，郑老太太处理了所有废品，把家收拾得窗明几净，有了工资卡，她不必再为生计奔波，只一心照顾小雪生。

春节当天失联好几个月儿子居然带着媳妇回家了，儿媳妇大着肚子，满眼疲惫，郑老太太还是心软，把小两口迎进门。

雪生跟院里小朋友在外面疯跑，家属院都是熟人，但凡有个生面孔都恨不得把人上数三代问清楚，想偷孩子，绝对不可能。

大人们也就放心小孩子乱跑，只要不出家属院，想怎么疯都行。

跟小伙伴放完鞭炮，雪生踩着积雪回家了，看见家里有陌生人，她愣住了，她今年刚满五岁，还有些怕生，郑老太太搂过雪生，给她拍棉袄上的雪，又从厨房拿出卤鸡翅，让她慢慢吃。

博士儿子几年没回家，现在家里居然多个孩子。他想他知道为什么母亲要工资卡了，一个月六千在大城市不算多，但突然少了六千也不好过。

他眼神暗下来，大声质问母亲：“她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吓得雪生缩进婆婆怀里，鸡翅都不香了。

郑老太太难得在儿子面前硬气：“这是我和我孙女家，你不愿意在可以走！”

儿媳妇一直自诩文化人，她抚摸肚子，柔声说“妈，你孙子在我肚子里，有血缘关系才亲近，外面阿猫阿狗怎么比得上。”

郑老太太端起冷脸：“有血缘也不一定孝顺，你们不就是。”

博士儿子不干了，他伸手去扯小雪生，完全不能接受母亲更爱别人。

“婆婆，我疼。”雪生声音里带着哭腔。

郑老太见推不开儿子，直接奔儿媳妇去了，儿媳妇挺着肚子行动笨拙，博士儿子眼疾手快，直接推开郑老太太。

郑老太太没站稳倒在地上，疼得爬不起来，到底是老年人，骨头脆。

儿子还在气头上，扯着雪生推开家门，把她关在门外。

东北的冬天，温度零下二十几度，雪生哭着在门外敲门，敲自己家门也敲邻居家门，一排十几家，出来好几个大人。

雪生哭得特别可怜，一直说：“婆婆被坏人推倒了，救救婆婆呀。”

几个男人见敲门不开，直接把锁撬了，入眼便是郑老太太躺在地上，儿子扶着媳妇坐在沙发上，三个人都红了眼圈。

“我和小崽子，你选一个，你选我，亲儿子带你看病，你选她，我带你儿媳妇现在就走，以后咱们老死不相往来。”博士可能只代表知识丰富，他这番话让几个邻居忍不住翻白眼。

“你妈再躺一会儿就不用你老死不相往来了。”一位邻居大叔很无语，他招呼着几个人送郑老太太去医院，心里忍不住嘀咕：“大过年的，这都是什么事儿。”

郑老太太忍着疼，她这个年纪摔一跤可大可小，亲儿子不尽快送自己去医院，还在跟个孩子较劲。

她失望透了，强撑着一口气：“你走吧，带上你媳妇，我死不死，咱们都不用来往了。”说完，闭上眼睛，不再看这个儿子。

邻居把郑老太太送到附近医院，祖孙俩依偎在一起，和值班大夫一起吃了顿饺子。

郑老太太小腿骨折，社区还派了个小年轻照顾她，雪生就窝在病房里，在画册上涂颜色，然后拿着大作求表扬。

郑老太太想开了，以后就和雪生好好过日子，自己能培养一个博士，就能培养第二个。

春去秋来，郑老太太更加老迈，也开始一天三顿按饭吃药，她怕死，就算自己能活到80岁，雪生也才刚成年，留她一个孩子，日子怎么过？

雪生12岁了，她像是一棵小树，在婆婆呵护关心下，长得很好，也很漂亮。总有小男生情窦初开，给雪生写情书，替雪生带早饭。

如果时间就此停住，雪生和婆婆都很幸福。

这天，家属院来了一对夫妇，女人五官精致，男人大腹便便，见人就打听雪生。

好不容易他们找到郑老太太家，郑老太太早就知晓这俩人，要说家属院什么传得快，那谣言八卦首当其冲，想不知道都难。

男人开门见山，说是雪生父母，还拿出亲子鉴定报告，想来也是有备而来。

郑老太太看他们衣着整洁，言辞恳切。就询问起为什么扔了雪生？

老太太这个岁数没办法陪雪生结婚生子，但这对夫妻还年轻，她就怕自己走后没人照顾雪生，现在亲生父母找来，郑老太太并不排斥。

女人哽咽着说：“都怪我脾气不好，训斥了家里保姆，没想到那个阿姨一气之下偷了孩子跑了，我们报警时才知道那个阿姨的身份证都是假的，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终于找到了。”

男人侧过身，也在抹眼泪。

“婆婆，我回来了。”雪生背着书包，愉快地换上拖鞋，看见家里有客人，礼貌地打了招呼，就准备回房间写作业。

郑老太太让雪生过来，指着夫妻二人笑着说：“婆婆给你找来了干爸干妈，你不是一直羡慕同学有父母，现在，你也有了，开心吗？”

雪生有些局促，看着这对夫妻，还是点点头：“开心。”

夫妻俩搂过雪生，对郑老太太满心满眼都是感激。

夫妻俩带雪生逛游乐场，吃炸鸡，去商场买漂亮小裙子，雪生已经不是小孩子，她能猜到这是亲生父母找来了。

“婆婆，我不会跟他们走的。”雪生依偎在郑老太身边。

“傻孩子，婆婆现在有智能手机了，打视频，打电话，多方便，又不是不见面了。”郑老太太安抚雪生。

夫妻俩对郑老太太十分感激，他们想着干脆带上她，给她养老。

郑老太拒绝了，她干瘪的面庞有一丝期许，或许雪生离开后儿子就愿意接纳自己了，母子天性，郑老太太也想亲儿子了。

只是夫妻俩没想到郑老太太居然跟他们要一百万当作雪生这些年的生活费，一百万，真不是小数目，他们咬牙给了，但也觉得看错老太太了。

傍晚凉风吹拂，吹走一整天的燥热。郑老太太躺在病床上，儿子，儿媳，和雪生围在老人床边，老太太开口交代：“我这老房子就留给儿子，雪生已经找到父母了，我的丧葬费也留给儿子。”老太太眼神浑浊，她颤巍巍地恳求：“儿啊，能不能让我看看孙子？”

儿媳妇皱眉道：“孩子还小，见生死不好。”病房里沉默片刻，博士儿子掏出手机，里面有孩子的照片，视频。

老太太盯着照片，人没了，眼睛却没有闭上。至死都没面对面看过亲孙儿，老人怎么能不遗憾。

盛夏一过，雪生跟着亲生父母南下，去到新家，她怀里还揣着婆婆之前给的银行卡，里面有一百一十万，雪生父母的钱被婆婆给了雪生，婆婆还让雪生把卡藏好，如果父母对她不好，她也能为自己打算。

雪生亲生父母比她想得更富裕，三层别墅，家里有保姆和司机。初来乍到，并不是每个人都欢迎雪生，那个领养来的弟弟坐在轮椅里，小脸苍白，眼神带着哀怨，可能怕这个姐姐分走父母的爱。

雪生心下了然，她走到弟弟跟前，揉搓弟弟细软的头发。

“以后我跟爸爸妈妈一起照顾你，好不好？”

男孩瞬间红了脸，声音很软糯，他说：“好的，姐姐。”等了一会儿，又说：“等我长大了保护爸爸妈妈，也保护姐姐。”

姐弟俩亲昵互动，雪生爸爸妈妈看在眼里，悬着的心算是落地了。

18岁，雪生成了大一新生，弟弟这几年复建效果不错，拄着拐跟父母一起送姐姐入学。

炎炎夏日，师哥师姐们举着小旗子迎新，接待雪生的师兄姓高，他外貌清爽，戴着黑框眼镜，态度殷勤，替雪生拎着行李楼上楼下地跑。

办好入学手续，收拾好床铺，雪生同寝室另外三位室友都齐了，四个女孩凑在一起，很快排出排行，大姐刘璐，标准南方妹子，轻声细语。二姐李思思，艺术生，那身材比例跟明星一样，肤白貌美大长腿，是寝花没错了，雪生行三，还有老幺林微雨，一身名牌，拎着上万块的包包，虽然不十分漂亮，但一看就很贵。

雪生则低调很多，她从小跟婆婆一起生活，习惯节约，就算现在父母给的生活费很多，她大多也都存下了，没有一点富二代的样子。

军训结束后，一个四人寝室分成了两拨，刘璐和雪生每天食堂寝室图书馆三点一线，李思思和林微雨喝酒泡吧交男友。明明住同一间屋子，硬是活成了两个世界。

这天雪生和刘璐刚从图书馆回来，就看见李思思翻着书桌，神情愈加焦躁，像是丢了什么重要东西。

雪生好心，问：“你找什么？我帮你。”

李思思咬着嘴唇，很为难：“不是我，是微雨借我的项链找不到了。”

“很贵吗？”刘璐插话。

李思思红着眼点头：“一万多呢，我该怎么办？”

“这么贵，你借它干嘛？”刘璐语气随和，出身普通家庭，她是真的理解不了。

李思思解释说：“我就想充个脸面，怎么就找不到了？”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大声质问雪生：“是不是你拿了？”

雪生感到荒唐，她问：“你是怎么确认我偷东西了？”

李思思愤愤地说：“前天你是不是去奢侈品商场了？你去看价格了吧，项链就是给你拿去卖掉了。”

雪生彻底无语：“你报警好了，我偷没偷警察不会冤枉我。”

刘璐也柔声劝了一句：“咱们一起找，也许微雨拿回去了没来得及告诉你。”

李思思还是有些怀疑：“雪生，你前天去奢侈品商场了吗？”

雪生压着火气：“去了，我妈下周过生日，我去给她买个礼物。”

李思思把不屑挂在脸上：“你以为你是微雨吗？穷鬼。”

雪生不搭理她了，刘璐也一脸尴尬，她家条件一般，这个穷鬼，骂的不止雪生。

微雨回宿舍时气氛还很压抑，她拎着几盒果切，照例每人一份，李思思小心翼翼地问到：“微雨，你借我那条项链你收起来了吗？”

微雨想了一下，不确定是哪条，一条项链对她而言只是一件饰品。她笑着说：“记不住了，下次借你什么你自己收好。”

李思思明显不打算放过雪生，她阴阳怪气地说：“记不住可不行，让某些人拿出去卖掉换钱就不好了。”

雪生气得牙痒痒，还没开口，一向温和的刘璐先发制人：“微雨，思思，我家不富裕，但不会拿人东西，雪生也一样，思思，穷不等于品格低劣，但嫌贫爱富绝对不是美德。”

寝室里片刻宁静，李思思有些挂不住，微雨催她快点化妆，准备带她去和朋友聚会。

寝室里剩下雪生和刘璐，刘璐从柜子里掏出一个纸包，数了一千块钱递给雪生：“封口费。”

雪生惊诧地问：“那条项链是你拿的？”

刘璐仰起下巴，面露嘲讽，神态与刚才判若两人。“你没拿不也被怀疑了。”

雪生觉得三观尽碎，她从书桌上拿起资料，直奔图书馆，感觉只有知识能填补空虚，当然，那一千块钱她没要，她只是觉得自己不懂人心。

雪生依旧宿舍，教室，图书馆，过得非常简单。这一天导员叫雪生去办公室，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包，摔在雪生面前。

“这五千块从你柜子里搜出来的，平时看你成绩不错，怎么能做这种事？”导员痛心疾首。

雪生看出那个纸包就是之前刘璐装钱用的，她觉得太荒唐了，她没要封口费，所以刘璐就算计她。

“报警吧。”雪生气得脸色煞白。

“你觉得我找你是为什么？我在保护你，你知道警察来了，你会留下案底，学校一定会给你处分。”导员很生气，摔门而出。

不一会儿导员领着教导主任进到办公室，没直接去学生科是导员还想小范围内解决问题。

沉默好一会儿，雪生解释了前因后果。

她甚至掏出手机，展示自己每个月六位数的入账记录，为五千块偷东西自己没作案动机。

教导主任当下联系到雪生父母，确定他们确实每个月给雪生六位数生活费。

这下教导主任看雪生都带着欣赏，富二代努力学习不少，难得还生活朴素，是个好孩子。

导员让雪生先回去，他还需要继续调查这件事。

同学间开始流出谣言，“雪生家里特别穷，她偷东西给妈妈买生日礼物。”

雪生偶尔被指指点点，毕竟给母亲买生日礼物是孝顺，但偷东西孝顺还是挺新鲜，也有同学觉得雪生文文静静，一定有苦衷。只是，雪生穷这个事，人尽皆知，十分肯定。

迎新认识的高师兄不时请雪生吃个饭，每次都尽量点肉菜，看着她尽是怜悯。还有同学借她饭卡然后给她多充一百块钱。

雪生有心解释，奈何众人滤镜太深。林微雨还特意送雪生一个名牌包。她说：“每个女孩子成年时都应该有一个漂亮包包。”引来李思思一阵嫉妒，明明自己跟微雨走得更近。

导员轮流找宿舍四个人谈话，微雨咬定项链是自己送给雪生的，雪生不是偷。李思思跟微雨一条战线，她说自己目睹了微雨送雪生项链。刘璐表示自己误会雪生，看她那么穷还能拿出五千，自己也是好心怕同学误入歧途才报告导员。

既然调查结果是雪生没偷，那这个事看上去就解决了，只是导员想到“雪生账户余额那么多零，同学们还在热心帮助雪生，事情走向怎么那么奇怪呢？不过，看看我带的学生们，都是好孩子呢！”导员还是很自豪的。

真实世界并不是做坏事就一定有惩罚，刘璐心机深，虽然躲过一劫，但雪生疏远了她，她失去一个要好的同学，也斩断一条人脉。

大二开始后，学校不再强制学生住校，雪生父母想在大学城附近买一套大平层送给雪生，被雪生拒绝了，她选了一套精装小两居，一间卧室，一间书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青春可能需要一些爱情点缀，高师兄向雪生表白了，谈不上一见钟情，雪生虽然不爱吃肉，但师兄那颗心让她动容，在校园里牵手，拥抱，确定恋爱关系。师兄毕业第一份收入就上交给雪生，说是心疼她每个月还要租房子，雪生说了好多次房子是买的，奈何高师兄并不相信，还脑补出雪生不想用他钱，关心他，怕他负担重。“多么善良的女孩呀！”

直到雪生大学毕业见父母的那一天，她带高师兄回父母家，别墅，司机，保姆。高师兄一直以为雪生很穷，现在开眼了。那套小两居是买的，雪生并没骗他。

高师兄家接地气很多，父母是普通工人，工薪家庭，但父慈子孝，妈妈也很喜欢雪生，给她做满满一锅红烧肉，高师兄一拍脑门，忘记解释雪生穷得吃不起肉是误会。

雪生还带高师兄去了北方小镇，一起追忆自己和婆婆相依为命那些年，雪生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在人生每一步，都有一份疼爱可以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