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发奇思话人心
人心是一片广袤的原野,辽阔而无垠。人心是一块陨石,狭小而悠远。人心融于博大,它就是一抹深藏不露的迷茫,人心隐于狭隘,它就是一团难解其详的迷津。人心是人的灵魂,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却可展露于言行。人心是灵魂的精髓,猜不透也揣不出,但却可彪炳于人世。
人心是一棵繁茂而又杂乱的树,在人心之树上开放着的是五彩缤纷,质地迥异的花。有的光彩悦目,芬芳四溢。有的却丑陋无比,不堪入目。但是,由人心萌发而出的花朵,还是赏心悦目,甘之如饴的多。因为,人心所展示的人性在通常情况下还是善良的多。人的本性需要善良,善良的本质依然人心。
1832年2月,被誉为资本主义社会的百科全书和现代法国小说之父的巴尔扎克,收到了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这位陌生女人是一个叫汉斯卡的波兰贵妇。她是巴尔扎克的崇拜者。她在给巴尔扎克的信里说:当我捧起您的著作,我的心就在颤抖……就是这封陌生女人的信,竟然点燃了巴尔扎克一生中唯一至死不渝的爱情。他认为汉斯卡就是上帝赐予他的礼物。于是,他毅然地拜倒在汉斯卡的石榴裙下。巴尔扎克这种“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的执着,还真害得汉斯卡“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了。她答应他,在比她大23岁,还患有抑郁症的丈夫死后就嫁给他。1841年11月16日汉斯卡的丈夫还真地死了。尽管巴尔扎克闻讯后惊喜地双手发抖。但处于不得已的现实,汉斯卡还是拒绝了他急于抱得美人归的梦想。她劝他不要太急,还要耐心等待。然而,这一等就是一个漫长的时日。在这一对奇特情人的奇特爱情煎熬了17年之后。1850年3月14日,巴尔扎克终于与汉斯卡在波兰小城贝尔迪契夫的小教堂里举行了婚礼。当时,巴尔扎克在给朋友的信中说,三天前,我迎娶了我一生中唯一爱过的女人。我现在比过去更爱她,而且会一直爱到死……
1850年8月18日,巴尔扎克结束了他短暂而多彩的一生,他只活了51岁。而他苦苦追求了十七年的婚后生活,也仅仅持续了五个月的时间。但是,巴尔扎克终究还是用他最后的生命,实现了他最终的心愿。
巴尔扎克死后,汉斯卡以其善良奉养陪伴着他的母亲,一直到死。同时,汉斯卡还慷慨地用自己的积蓄,还清了巴尔扎克生前所欠下的全部债务。随后,汉斯卡又以其非凡的人格与惊人的毅力,着手整理、修订了巴尔扎克留下来的文稿,并使其问世。对于汉斯卡这个女人,当时有一位作家是这样描述她的:她美貌迷人而高贵,雍容典雅而感性十足……
在巴尔扎克逝世三十二年后的1882年,汉斯卡去世。她将自己埋葬在了丈夫长眠的墓地——拉雪兹神父公墓。
这就是人心。一个痴迷于追求的人心,一个使追求永恒的人心。浮名浮利浓于酒,醉得人心死不醒。
人心应该是一块净土。无所谓肥沃与贫瘠。种下毒草是邪恶,种下鲜花是善良。种下小草,它只能是一抹没有花香,没有树高的风情。种下云杉,它就会是一幅挺拔坚韧,直插云霄的壮观。
夏日清晨,拾阶而上。疏林高处的山坡上,旭日喷薄,野草与山花清新。一位美女飘然而至。我突发奇想对她说,你可以和我跳一曲舞吗。她欣然应允。仅可供两个人共舞的一小块山坡平地,瞬间就变成了世间最豪华的舞池。在野草与山花铺设的地毯上,随着清越的舞曲我们共舞在没有任何预设的天地间。舞曲终了,她向我微笑着挥手而去……此后经年再无遇见,却也再无忘记。
这也是人心。自然到空灵,朴素到极致。风轻云淡匆匆过,恍然如梦了无痕。
人心应该是一条小路,选择曲径通幽,即可柳暗花明,选择山穷水尽,就有可能难于上青天。
人心应该是一种追求的信仰。
割股奉君是介子推的人心,火烧绵山是晋文公的人心。炮烙之刑是妲己的人心,炼石补天是女娲的人心。
人心应该是一块调色板,赤橙黄绿青蓝紫,只能由自己的言行调出。
提出一夫一妻制的康有为,他自己却娶了六个老婆。第一个提出计划生育的马寅初,他却生了八个孩子。这也是人心。只是人心有不古之人心,也有难测之人心。
人心在大多数的情况下应该是自然与朴素的萌发。
当年王洛宾在金银滩拍电影的场地,千户长的女儿卓玛轻轻地打了他一牧羊鞭。当他离开金银滩,策马远去的时候,身后沙丘上那位少女的身影,在他频频回头中隐去的时候,一首传世的情歌随即从他的心胸奔涌而出: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这就是人心,一种自然与朴素联姻的人心。人常说,人间自有真情在,而真情却只能是出自人心的一种善良。
人心,有时候也是会滋生出污秽的邪恶与野蛮的。
在中非的历史上,曾经有一位总统博萨卡,他一生的最爱就是吃人肉,并喜欢用人肉来招待外宾。他还会把剩余的人肉冰冻起来,以供他与他的猛兽宠物随时食用。就这么一个吃人肉的皇帝,竟然还被一个18岁的中国姑娘以身相许而成其为爱妃。这个姑娘的名字叫林碧春。
这也是人心,对于这个中国姑娘的人心为何物,还真难以着色,而博萨卡的人心,用中国的一句俗语来说,应该就是狼心狗肺了。而狼心狗肺也同样是出自人心,只不过是出自人心的一种凶险与残暴。
人心有时候只是一种心态,一种只有自己知道的痴迷与酷虐。
在林徽因去世七年后,梁思成迎娶了比他小27岁的林洙为妻。那个追求了林徽因一生而无果,并终生未娶的金岳霖,在听闻梁思成再结新欢后,默默地带着一瓶酒和一碟花生,来到林徽因的墓前,悲苦伤心地枯坐了整整一夜。没有人能知道,他在那个漫长的夜里都想了些什么……
这就是人心。这就是一个痴情者的人心。这种人心也许就是王昌龄说的,一片冰心在玉壶吧。
人心是一个深若渊谷,高比苍穹,而高深莫测的课题。如果人心善良,其修为必然会清澈如泉,貌美如画。如果人心邪恶,其处世必然会行为龌龊,心态丑陋。雪中送炭是人心,落井下石也是人心。原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是人心,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也是人心。
自古以来,人们对于人心的揣摩与剖析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什么人心难测、人心不古。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但谁也没能给人心做出一个令人心服的定论。寒山说,“俗薄真成薄,人心名不同”,刘禹锡说,“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纳兰性德说,“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向子湮说,“中秋明月故人心,悲欢离合古犹今”……
人啊,这一辈子,说白了,其实就是摆渡人心的一个过程。在人心这块广阔的方寸之地,即可诞生崇高的灵魂,也可滋生低俗的行为。尽管人心多有险恶,但是我们还是应该笃信人心的善良。因为善良是人心的黄金,善良是人心的春风。一个人只要能坚守人心的善良,就会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大凡一个人,只要能摒弃邪恶与污秽,就能寄情于岁月,回赠生命于晴暖。回味无穷于过往,展望万种风情于未来。
人心啊,对于爱情也好,友情也罢,只要在处世与为人中,能够“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只要能“满载一船明月,平铺千里秋江”。就必然能够在“纤月黄昏庭院,语密翻教醉浅”中,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