歙县一直不怎么来,可能是与我对徽州山水的固有印象有出入的原因,即便如此还是要来,歙县是徽文化的发源地之一,不了解这方水土,就不好意思在此谈论徽州了。
原隶属于歙县的徽州区是徽文化相对比较集中的地区,那儿的潜口、呈坎等景点我至今都没去。
下图是从绍濂到长陔岭的一条幽深的峡谷,在高处来一张到此一游 。
岭上这小土坯房有没有住人呢?不知道,但那副对联是簇新的,一线生机,总不失对美好生活的期待。
山下远处那片房子就是长陔乡。
拉近点看,长陔乡驻长陔村,这村子不小,据说有好几千人口,在太平、黟县一带,这么大的村子不多见。
歙县以外的其他徽州乡村,一般越是偏远地区,人口也相对稀疏,歙县却是例外,从王村镇到新安江边的街口镇,沿途六十多公里,交通闭塞,村子却如同串珠,一个接一个。
长陔岭一带地势较高,站在长陔岭上往西南方向望,有几座海拔超过1000米的山峰,那里有著名的狮石公路。这一带我估摸着可能是整个皖南最荒凉的地带。
皖南那些高海拔的公路我基本都走过,除了歙县狮石公路外,还有休宁的白际公路,绩溪的荆州公路,这几条公路海拔最高处都超过1000米,而且坡道奇长。
在长陔岭与长陔乡之间的县道路边有条往北的分支岔路,路面十分陡峭,两部小车交汇恐怕很困难。往里七、八公里散落着四、五个自然村,习惯上这一带叫谷丰,这名字寄寓了当地人多少美好的期望。
如下图蓝线所示,最后一个村子叫青尖。照片里的白方格里的字是下载时自动标注的,不是我的实际行走时间,我在这儿七公里多的路上走走看看,起码晃荡了两个小时。
我得提个醒,这儿的路很陡、很窄,四个轱辘的在此要小心,摩托车经常要挂1档。皖南一些偏远山区,摩托车旅行具有相当大的优越性,机动性强,几乎不受路况的影响,人可以走的路,摩托车也几乎能走。而对普通旅游者来说,轿车只能到一些大众化的主流景点,那些旁门左道、犄角旮旯的地方,轿车难以企及。这就是王安石说的: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 常在于险远 。
这是路上的梯田,散落在峡谷中,正好赶上收玉米。村民们说,这里最好看的时候是春天插秧苗的季节,可以想象一下,梯田顺着山势,层层叠叠,水将天空映照在稻田里,云雾在水里游走。
这里是最后一个村子:青尖,就是青青的尖。村民在家里的阳台上干木匠活。
顺着他家阳台望去,几十里秀美山川尽收眼底。
天时不时落下一点细雨,搞得有些心神不宁。
这是山底下绍濂乡上来送菜的小货车,每天在此卖菜,如天上的街市,玩的就是心跳。
地无三尺平,倒车得小心点,边上连个护栏都没有,看着心都一阵陈的发紧。
这座土坯房像是最近二十年才盖的,墙面很平整,也很好看。最近看过中国美院建筑学院院长王澍的浙江乡村农村房屋改造样板后,忽然对土坯房感兴趣了,他在浙江富阳改造了农村一些土坯房,很有味道。
我曾经在网上看过一篇文章,说歙县长陔一带的人处事耿直彪悍,以前宗族械斗经常发生,人的性格很多是后天环境造就的,人多地少,资源匮乏,生存压力可想而知,关乎生死存亡,你不能不争,也无法不争。
歙县这方水土最能体现在徽州口口相传的名句:前世不修,生在徽州。意思是说,徽州人自认前辈子缺少修为,被老天爷惩罚,把他生在徽州这块土地上。听听吧,把自己贬到这个份上,有多么自虐!
我不喜欢有的人总把一些地形奇特的地儿叫做“人间天堂”,比如影视娱乐界就有几个重量级的腕,动不动就把西藏说成是人间天堂,一说起西藏就激动的内流满面,可奇怪的是,他们中间从来没有谁选择在那个天堂永久居住,叫人有些费解。
也许吧,他们嘴上说的天堂大概指的是摄影家的天堂,或者说是视觉的天堂,他们衣食无忧,纯粹是猎奇。对世世代代生活在那儿的人来说,给他们心灵深处打下烙印的不是美景和仙境,而是无奈、是苦痛,是一把心酸的泪。
离开谷丰下了坡就是长陔乡了,你会发现受地理条件限制,街道非常逼仄。
那年,我从街口反方向过来,在靠右边这座楼的二楼上住了一晚,楼上还住着几个口音好像是皖北一带民工一样的人,说话声音超级大。于是下来看别人打牌,或者站在街上看店主投入到泡沫剧情时那些喜怒哀乐时的表情,或者看看路灯下嬉戏的狗儿......要不怎么打发漫长的时间呢?整条街大概就一百米长。
走过璜田,有一座老桥,叫什么名、哪个年代的?不知道。那年走过此处,为了赶路没详细观摩,但会深深印在脑海里,我这人就这样,改不了了,很多人、很多事都忘了,但对一些偶遇的“景观”却怎么也忘不了,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想起。
我的徽州印象是固化的,总以为徽州就得有徽州的样子,比如老桥、亭子、石板路什么的,好像少了这几样,总不那么完整,于是你心底里就认准了,所谓徽州,大概就是像婺源或是黟县的一些村子,那么柔软,那么细腻,那么感性,那么值得回味 ,那么能唤起你心底的乡愁,哪是呢?歙县是粗犷和野性的,它有着另一种美感。
在璜田附近有一条同样是通往山里的小路,是去往璜蔚的,本是计划中要去的,但中途改变了。
走到半道上的天堂村,没有继续走下去,觉得的再继续走下去,值得玩味的东西可能不多。来以前在网上搜索过有关璜蔚村的相关资料,除了元末明初朱元璋在这一带与元军数度交战等一些史实或传闻外,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实物资料来佐证;二是走到璜田村时,向一个小伙子问去璜蔚的路,他说,我就是璜蔚的,那里不好,建议我不要去。想着还要在天黑前赶到街口,没再前往。
还好,从天堂村出来,在街口镇的新安江边赶上了最后一班渡轮,那张旧船票终于登上到达彼岸的客船 ,否则,只能坐在街口镇的新安江边看江枫渔火、淡月朦胧,听叶落乌啼、涛声依旧了。
这是渡过对岸后看街口镇——歙县新安江一带乡村比较常见的景色,楼房鳞次栉比、依山而建,山上植被稀疏。
当然,也有另一番景色的,比如歙县北部的石潭村,那儿我经过,你在照片中看石潭是很美的,对不对?但其实:那是摄影爱好者捣鼓出来的,那种美有是有,但那是有条件的,比如,季节。
值得安慰的是,我上次在报纸上看到街口大桥已经破土动工了,以后从这儿走方便多了。
这条狗看骨架是条不错的狗,很可能是条德牧,虽骨瘦如柴,但目光如炬,估计半岁左右,不知为什么趴在对岸的码头好像守望谁,我下船时,它跟上来,看它瘦骨嶙峋的样子,估计好久都没正经吃饭了,于是把包里剩下的两个馒头给它吃了。
一开始我拿在手上喂,它迫不及待的跳起从手里一口夺下,差点没把手给咬着,它吃的时候几乎是囫囵吞枣,估计是饿急了。我走的时候,它尾随我摩托车后一路狂奔,毕竟跑不过车轮子,逐渐从反光镜里慢慢变小,直至消失。
从王村镇到街口镇全程示意图。那个小白标签不对哈,我全程大概用了五六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