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早晨,阳光的波纹被几次反射,映在了灰白的墙上。墙面不太平整,阳光的斑点像一个个幽灵,从黑暗的幕布里挣扎扑了出来,却又被冻结在了时空的凝胶中,不能解脱。
拉开窗帘,让更多的光子抹去这偏振的幻象,驱散了鬼魅一般的早晨映像。我迎着朝阳看了对面的楼房,平常是那么光鲜夺目,背光时却只剩了黑影。高大的黑影在大地上蔓延,和无数矮小的黑影混成一片。
楼下早餐铺已经把第一轮包子卖的差不多了。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捡漏。正想着,身体却任性地倒在了榻上,没有下去的意思。一个问题又一次浮现了出来:也许身体其他部位和大脑有着同等的智能权限? 头脑分明想吃早饭,为何我的手脚却可以违抗?
身体又自顾自地站了起来,我确信我的脑区已经失去了支配权,只能任这躯干自由发挥了。这种失控的无助中,裹挟着我意识深处的几分好奇,不禁想要看看它究竟将我带到何处。
当我的一只腿踏上窗台的那一刻,我的脑终于强行夺回了身体。我想坐下,把这个差点犯傻的躯壳固定住,但是一阵眩晕感推着我进了洗手间。关不紧的水龙头正沥沥地对我笑着,也说不定是在哭。但我无暇理会它,狠狠地拧到极限,让大水飞溅得到处都是。然后我把头伸了过去,感受那清爽宜人的重击,重击感清空了不协调的控制权之争,身体总算不再任性,没有当即倒下。我回到了卧室,用挂在墙上的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即便根本擦不干。
阳光明显有了变化,一些楼房的影子缩短了。未干的头发洒落下水滴,窗边的水滴折射出的光仿佛一个微小的全息投影,投影中是周围的整个世界。一个点子冒了出来,我像掉在河里的猫科动物般甩着毛发上残留的水珠,让它们飞落到了窗上。阳光把水珠的印迹投射到了灰白的墙上,我在墙上划出谱线,记下了它们的位置。
尝试用乐器演奏之后,便又是新奇感后的失望。但是失望背后掩藏着蠢蠢欲动,我知道趣味还在那里,并没有消失,只要我现在放手。明天,后天,在这日渐延长的晨光下,我会再次尝试,终有一天,晨光会带着新奇的旋律爬进我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