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之不歌久矣。
现代能唱者唯有戏曲,以及少量古曲谱,如白石道人歌曲,按其旋律腔调,离大众审美已远。王骥德曲律有论:“世之腔调,每三十年一变”。世异时移,音乐之美,岂分古今,能感人动听即应为乐之大者美者。
当今中国之流行音乐,始于百年前沈心工、李叔同仿自日本的“学歌”,以欧美曲调谱以中文诗词,作为学堂音乐启蒙之用,最经典莫过李叔同的“送别”,美国音乐曲调配词:“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唱遍中华大地,历百年而未衰。
后来黎锦晖、黎锦光、陈歌辛、姚敏等曲家融会中西,开创真正的中国流行音乐,“夜来香”,“夜上海”,“春风吻上我的脸”,“站在高岗上”等经典词曲,传唱近百年而依然流行,足见音乐的魅力,代代皆有新声,又岂能拘泥于古典与流行的分野而固步自封。
伴随“新文化”运动的“新音乐”运动,其实是一脉相承,一体之多面。随新文化而来的白话诗,以及流行音乐歌词的创作,日益兴盛,虽不乏通古晓今的典雅之作,如林夕,方文山,但大体上看,仍然是多流于庸俗,曲胜于辞,多缺乏对汉字语音之美、修辞之美的特别关照。
然而古典诗词,特别是词,却仍然多半固守一隅,成为纯粹的文言创作,和音乐与流行格格不入。这并非合理,古诗词爱好者必须重新发现现代汉字语音与音乐的关系,让文言诗词重新从文字走向音乐歌舞:“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这或许才是作为雅文化之一的古典诗词,走向复兴的必然必经之路。
作为一个实验,特别按刘家昌八十年代为相见欢词牌的新谱曲“独上西楼”(邓丽君首唱)重新填词。平仄之外,兼顾阴阳上去:
相见欢 (刘家昌曲)
桃花沉入风烟,夜难眠。
竹影推窗、明月落青笺。
相思误,韶光负,忆流年。
莫以旧时歌调、入琴弦。
旧词新谱,新乐化谱的几个粗浅的原则,试抛砖:
1,长短: 旋律音长者宜用平,短者宜用上,去,以及部分开口度小的平声。
2,高低:局部音高者用去声,阴平,局部音低者用上声,阳平(参考昆曲的唱腔)。
3,首尾:乐句首部格律可以略宽,乐句尾部宜严。
4,四呼:阴阳上去四声之外,开口、撮口、合口、齐齿四呼亦影响长短高低之倾向,当以口耳为准。
示例:根据这原则,词谱平仄之外,上面的1、3韵用阴平,2、4、5韵用阳平。“桃花”,花高音长音,用阴平,桃可用阳平、上声。其他如“误”“负”等去声,未一一说明。